“咱倆打一架吧!”沉寂了一中午的憫生在下午第一節課下課時終於忍不住向孫浩發起了挑戰,他從後麵走過來一把揪起故意在他麵前和唐慕靈談笑的孫浩,然後拖到了男廁所裏,氣勢洶洶的說到。


    ‘就等你這句話呢。’孫浩心裏暗自高興。


    “晚上放學後,體育場背後那個小院子,咱們不見不散,怎麽樣?”孫浩笑著說。


    “好!就這麽定了!”說完憫生便鬆開孫浩轉身離去。


    “等等!”孫浩叫住了對方“一對一,單挑,咱們之間的事情就不需要牽扯到別人了吧?”


    對於孫浩這一句,憫生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不叫人。”憫生本就獨來獨往,身邊除了唐慕靈向來沒有別人,再說,就以憫生那心高氣傲的操性,也絕對不會低下頭來求別人幫自己打架的,這一點,孫浩還真是想多了。


    畢竟憫生從被唐爸楊媽接到大連上學以來就從沒有打過架,他雖然話不多,看上去高大魁梧,是塊當野混子的好料,可事實上他的的確確是一名三好學生模範代表。可孫浩就不同了,打架鬧事那是打小便熱愛的遊戲,對他來說甚至相當於一種運動。


    在這個運動當中他是同齡人裏當之無愧的大拿,所以也深知在打架當中一對一和一對多的不同效果。他慢慢的掏出手機,嘿嘿一樂,自言自語道:“傻逼不叫人,我叫哈哈。”


    兩人各自回到教室之後都安靜的坐了回來,孫浩那邊任憑唐慕靈怎麽軟磨硬泡也沒從他口中套出剛剛二人在外麵單獨說了什麽。


    時間一轉而過,放學鈴在全校學生的倒計時當中終於來臨,大家早就不約而同的提前整理好了書包衣服,鈴聲一響,教室裏瞬間作鳥獸散,每天的放學時刻似乎都是一次逃生演練一般。


    二十分鍾後,孫浩看到了早已在那裏等候多時的憫生,而憫生也看到了守約而來的孫浩。於是他取下雙肩包,輕輕的放在了角落靠牆的地方,然後把身上的校服脫了下來,簡單的疊了一下放在了書包上麵生怕打架給弄髒了。


    看到敵人竟然就這樣再一次把後背亮給自己,還可笑的去整理書包和校服,要知道,這可不是在打籃球,打架的時候最忌諱把後背亮給別人,孫浩以為憫生又在托大,這一來讓他怒極反笑,反而忘了衝上去偷襲對方。


    孫浩從包裏掏出了了一節甩棍,這基本是不良學生們手中的必備物品,然後他把書包一甩,扔到了一邊。“怎麽樣?上來啊。”


    看到對方手裏拿了一樣兵器的憫生絲毫沒有心生膽卻,反而更加熱血沸騰,因為在他的心中孫浩這人的人品又降低了一個檔次,想到唐慕靈每天和這樣的人渣混在一起,憫生的拳頭便不由捏的格格作響。


    可在孫浩這邊看就不一樣,他十分確信對方已經被自己手裏的甩棍給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心裏還嘲笑了一番對方,心想這還隻是甩棍而已,要是我拿出之前用的那根管刺還不直接把對方嚇尿褲子?


    不過孫浩的心中沒有絲毫的憐憫,想到自轉校過來這個人就處處和自己作對,換做在以前,他到哪兒不得被人家供著?哪有人敢嗆他一句不好?真是狗娘養的,今天不好好修理你我就不姓孫!隻見孫浩也不等憫生做出回應,便直接衝了上去,他一把將手裏的甩棍給甩了出來緊接著兩手緊握甩棍的尾部,將甩棍直接掄到了後腦勺,上半身都要扭成麻花了,眼睛瞄準在憫生的頭部,這一擊看來是用了全力,誓要把民生打得頭破血流甚至半身不遂才肯罷休!


    眼看那甩棍精鋼製成的一端馬上就要擊中憫生冷峻的臉頰,可憫生依舊一動不動,孫浩心中不禁暗自嘲諷對方內心的軟弱。可就在甩棍劃過的圓周即將碰到憫生的時候,憫生的身子卻是以詭異的速度陡然一矮,緊接著右拳出擊平實的落在了孫浩的肚子之上!


    這一拳,憫生其實是收了力的,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他天生力大過人,要是全力一拳落在對方身上,對方是死是活憫生心裏也沒有底。因此即便再恨眼前的這個人,憫生依舊不敢使出全力一擊,畢竟打架和殺人完全是兩碼事,而說實在的,憫生心裏也害怕出現不可挽回的後果。


    可饒是如此,孫浩依舊登時跪倒在地,肚子裏的胃液和晚上吃下去的半消化的食物一股腦的吐了出來。他隻覺得五髒六腑似乎全都碎了,他自恃的打架之王的驕傲也隨之蕩然無存,最後以不可思議的神情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憫生走過去穿上了校服背上了書包,接著撿起地上的甩棍,然後回到了孫浩的身邊,孫浩登時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那甩棍落在自己的腦袋上,即便疼痛難忍,可是他依舊把顫顫巍巍的手伸進了褲兜裏,拇指摸到了手機上的撥號鍵。


    “這就是你的倚仗麽?”憫生冷哼了一聲。“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說罷,憫生兩手各握甩棍的兩端,作勢要將其折斷。


    “住手!”兩人心髒分別陡然一顫。


    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唐慕靈!


    隻見她掐著腰,不停的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才終於平複下來。她走向憫生,步履一點點加快,最後可以說是衝到了憫生的跟前,然而她卻掄圓了胳膊一記響亮的大耳光送給了憫生。


    憫生身體雖然依舊紋絲不動,可手裏的甩棍卻掉到了地上。而孫浩放在撥號鍵上的大拇指也放鬆了下來,手也從兜裏拿了出來。


    唐慕靈從地上撿起微微彎曲的甩棍,眼神好像要噴火一樣怒視著憫生。“你現在好厲害啊···哈,還學會用兵器了?”


    看著唐慕靈冷嘲熱諷的表情,憫生把嘴裏原本想說的話生生得給吞回了肚裏。


    “你怎麽不用它打我啊?給你!拿著!用它打我啊!打我啊!”唐慕靈推搡著憫生,瘦小的她和高大的憫生形成鮮明的對比,那畫麵就像是一隻泰迪在對著金毛一個勁地狂吠。


    “以後,是不是我們都得管你叫大哥啊,啊?你說話啊!你倒是說話啊!”


    可任憑唐慕靈如何發火,憫生依舊低著頭石雕一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我不認識你!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說完,唐慕靈再一次扶起到地不起的孫浩一點點向外麵走去。看著那兩人的背影,憫生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在被一千把鋒利的刀子肆意的砍著,而最終,那兩人的北影也消失在了小院子的外牆之後。


    也正在那時,孫浩終於按下了撥號鍵。


    三分鍾後,十幾個人影手裏拿著甩棍、棒球棒、甚至還有桌子腿之類的東西衝進了小院。打頭的一個人,猶豫了片刻才大著膽子走到了依舊跪在地上的憫生跟前。


    他抓著憫生的劉海揚起了對方的臉問道:“你是唐憫生?”


    憫生沒有回答,眼神空洞洞的,似乎意識早就飄到了九霄雲外。


    那人左右看了看身邊的人,然後道:“給我打!打死了也沒人知道!”


    “哈哈哈”一眾人猙獰的狂笑而來,拳腳家夥一起招呼在了憫生的身上,一邊打,一邊嘴裏還罵著,一瞬間諸多憫生聞所未聞的肮髒字眼鑽進了他的耳朵裏,而他也隻聽懂了什麽‘懦夫、軟蛋、廢物····’之類的小學級髒話。他既不還口也不還手,任由那些人的拳腳家夥雨點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仿佛這身體並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群人終於離去“走!收工了收工了!咱們去和孫少要錢吧!”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憫生也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臉就像被打碎的玻璃一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嘴角的血跡都已經結痂。


    他慢慢的,慢慢的朝小院外麵走去。他輕輕的咳嗽了一下,瞬間身體裏像刮過一陣強力的龍卷風一般使他再次跪倒在地。


    終於他走到了空無一人的街上。他努力的睜了睜被打成桃子一樣腫起來的眼睛,卻沒有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她····再也不想看見我”他喃喃道


    “再也不想看見···我”


    沒人看見,憫生的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淚,滑過滿是傷痕的臉頰,掉落在地上,凝結成了一粒漂亮的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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