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是個該有秘密的年齡了,況且自己現在這樣也不算秘密。


    十七歲,很幸運,知道學習是自己第一任務,無論什麽事情都阻擋不了自己對學習成績的要求。


    不要求每次都在班級第一,決不允許每天像班級最後一排的幾個同學那樣渾渾噩噩,耗著青春流逝。


    這一點上,寧願被他們嘲笑“陽春白雪”。


    林幽稼看著父親說:“等我三個小時,我做完作業去找你。”


    看對著自己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林幽稼知道他感到自己作業有點多。


    沒辦法少年我就是愛把各門功課學到透徹,況且今天平白無故的多了“老黑”三千字的檢討書。


    物理,英語,數學沒什麽難點,就是今天的化學講的結構,嗯,需要從頭看看。


    從頭看看就從頭看看,少年我還在乎多給十分鍾的學習時間。


    最後就剩“老黑”的三千字了,看一下時間,離三個小時好差的多,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從“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到“此情可待成追憶,隻道當時已惘然”。洋洋灑灑三千字,寫了很多由美好的開始到悲劇收場的典故和小說人物。最後強調自己以史為鏡,發憤圖強。


    直到自己心滿意足,感覺不會打回重寫才停筆。


    看一下時間剛好三個小時。正要起身時,迫不及待的父親破門而入。


    下意識的收起剛寫好的檢討書,放在書包裏。


    “哇,寫那麽多字,情書嗎?”


    可笑,非要這麽誇張嗎?


    心頭陡然升起了不滿,一下子感到自己狹小的天地裏,父親的到來成了一個強大的外來入侵者。


    不知道接下來他又會對自己什麽事情。


    是不是累了需要休息,有點心不在焉,承諾聊天的欲望蕩然無存。


    不由自主的拿出自己的書本,想以此提示父親是否該明智的暫時離開這裏。


    聊賴之際發現院子裏還亮著燈,走到窗前發現珍阿姨還在院裏澆灌自己種的幾行蔬菜。


    一言不發熄滅房間的燈,推著父親向外走。


    “那個小女友的事情進展不順利嗎?”林春明邊走邊問。


    “你才小女友呢!”林幽稼沒想到父親會這樣提起他的事情,有點懊惱,有點害羞,也有點無可奈何。


    看到兒子這副樣子,林春林突然笑了。


    “看來還真的是進展不順利。不會影響到吃水果吧,來來來,今天珍阿姨可是特意買了你最愛吃的榴蓮。”


    “爸爸~你這人,好無聊。”


    無可奈何的看父親一眼,自己快步走到冰箱端出果盤,順手拿了一瓣塞進嘴裏。


    “哎呀,不就是知道你那點小破事嗎?誰還沒經曆過咋的。”父親是笑非笑的看著兒子的不堪。


    珍阿姨已經聽到父子倆在說話,掂著水壺從外麵走進來。


    “稼稼,榴蓮吃多上火,冰箱裏麵還有煮好的綠豆百合湯,端出來和你爸爸一起喝。”珍阿姨邊洗手便吩咐。


    “我來弄,他失戀了,心情不好。”林春明接過珍阿姨的話說。


    “你才失戀了呢!”等不及珍阿姨接話,林幽稼已經從冰箱端出封閉的塑料杯坐在餐桌前,大聲的反駁著,看父親順手拿起一瓣榴蓮塞到嘴裏掩飾著藏不住的笑。


    珍阿姨一看,眉開眼笑的說:“就是,我們稼稼才不會失戀呢。”


    說完,把臉朝向林幽稼悄悄問:“真的就談戀愛了?”


    “你們……你別聽爸爸的,他在胡說!”林幽稼知道珍阿姨對自己的關心,立即回了她,腦子裏卻想起上午把張穎拉出教室的事情。


    他自己也許就沒有想到,當他站起來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把張穎拉到教室外麵的時候,他的心裏就開始出現一片茫然,現在回想起來竟然是不安和恐懼,當時完已經不知道自己拉著張穎出去的目的是什麽了。


    幸虧,“老黑”及時出現了。


    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獻出什麽醜相。


    通過這件事情,林幽稼再次感覺自己的確是有心理問題。


    最起碼了解到自己內心在某個特定時間的軟弱。


    比如不能去接近一個女生,隻要接近,內心就會惶恐不安,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不正常的。


    不希望自己像同桌張偉當著他的麵和那些女生開玩笑,甚至帶著動作的玩笑調侃,最起碼不能想今天這樣不知所措。


    父親說過,這個年齡如果連一個女生的手都沒拉過,會辜負了這美好的年華。


    他今天當著全班那麽多人的麵,拉著張穎的手出去了,這並沒有給他帶來快感,相反更多的是不安和自責。


    張穎是那麽幹淨又安靜的女孩,或許她也是第一次被男生拉手呢,


    又或者在之前她曾期盼著有天會有一個男生和自己拉手,但絕不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


    這真不是一般的懊惱……


    在張穎的眼裏留下膽小懦弱荒誕無稽的形象,她也許不會再輕易地看自己一眼了。


    更何況現在她就要走了。


    怎麽辦?


    一定要戰勝自己那一刻的恐懼和不安。


    林幽稼咽下最後一口綠豆百合,看一眼一直偷看自己的父親發出邀請:“我們樓上談談……”


    “怎麽談?”


    “兩個男人之間那樣。”


    父子二人站起,一同對珍阿姨點點頭。


    還沒起步,樓上房間的電話響起。


    看著父親迅速上樓的身影,林幽稼知道自己這次鼓足勇氣打開心扉的計劃又泡湯了。


    不能再拖了。


    房間內,林幽稼決定再一次按照那本《心理谘詢劄記》中,老師教導來訪者小明的方法引導自己。


    舒適的姿態躺好,靜靜呼吸。


    派出自己生命的小精靈,潛入到自己的內心,去看看一番那個讓自己在“那一刻”恐懼的原因是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在床上的原因,微閉著眼睛,眉頭緊鎖,好緊張。


    看不清,那裏灰蒙蒙的,還透著涼意。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父親林春明推門而入。


    躺在床上的林幽稼此時完全不知道父親的進來,仍然緊鎖著雙眉,掙紮在自己的靈魂深處。


    林春明看到兒子已經躺在床上,以為他睡著了,拉過毯子輕輕的蓋在兒子身上,然後像往常一樣,湊近他,想親吻。


    掙脫後的林幽稼突然睜開眼睛,看到父親的臉離自己如此之近,當即就坐了起來。


    弄清狀況後對著父親不滿道:“我都多大了,咱能不能與時俱進,換個方式彰顯父子深情?”


    看到兒子噘著嘴坐在那裏嫌棄著自己,這個在外麵呼風喚雨的大男人此刻真的不好意思了。


    幸虧沒開燈。


    “再大你也是我兒子,”拿起壓在兒子枕頭下的酒櫃鑰匙,邊往外走邊說:“熊孩子,毛病不少。”


    “爸爸,”就在林春明準備出門時,林幽稼喊著他,“有機會給我講一下你年輕時談戀愛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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