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競賽後的周末來臨了。


    林幽稼和張偉兩人按照實現的約定,趕在太陽升起之前就進入位於城市東郊的植物園。


    正值仲夏,蓊蓊鬱鬱的樹蔭下,兩個人沿著蜿蜒的泥土路興致勃勃的前行著,期間不同的鳥兒在不同的植物間動聽鳴叫,呼朋喚友。也許平時緊張的學習讓他們太束縛了,此刻,脫去學生裝的兩位大男孩肆無忌憚的交流著,哈哈大笑著,偶爾駐足揚起臉,對著陌生的鳥兒緊緊的觀望著,或者對它們挑逗的吹起歡快的口哨。


    上午十點,他們已經穿越了大半個植物園。


    陽光穿過茂密的樹林,疏疏的灑在他們的身上。


    在一塊平整的高地前,兩人相互而望,從包裏取出輕巧的帳篷,動手撐起。


    林幽稼按照實現的約定,開始指導張偉怎麽提高英語聽力。


    中午時分,打開保溫箱準備吃飯時,有兩護林員走近,提醒此處禁止生火時,兩人不約而同把手裏從家中帶的食物對他們揚了揚。


    傍晚時分回到家裏,林幽稼發現父親新找的保姆正在做飯,還發現她的行李已經放在珍阿姨的房間。


    “又不是沒有房子,幹嘛一定要住進珍阿姨的房間?”林幽稼看著這位比珍阿姨年輕很多,正在忙的女人,坐在沙發上對正在看報紙的父親不滿的提議。


    “她感覺自己還是住到那個房間做事情方便一點,我已經把你的生活習性和她談了,她會盡量做得好的。”林春明安慰一樣對兒子說。


    “珍阿姨萬一提前回來住在哪呢?”林幽稼並不買賬,倔強的堅持自己的意見。


    林春明還是沒想好,到底自己該如何對兒子說清楚珍阿姨不會再回這裏的事情,他意思有點語塞了,但轉念又怕這件事情引起兒子情緒的波動,影響學習,打算飯後找時機給兒子好好談一談。


    此時,保姆把飯菜端了過來,林春明放下報紙,避開了兒子的問話。


    一旁的保姆走近,對坐在沙發上的父子尊敬的喊道:“先生,少爺,請開飯吧。”


    林春明起身並對保姆點頭說:“我們一起吧!”


    “謝謝您,我廚房還有工作。”保姆說完很快轉身回到廚房。


    林幽稼這才起身低聲對父親說:“她從什麽年代穿越來的?怎麽感覺我像回到了民國一樣?還先生,少爺,奇怪她怎麽沒有稱呼你老爺啊?”


    “她是家政中心推薦過來的,優秀家政人員,她經過正規的家政培訓,你慢慢的習慣就好了。至於稱呼,以後還是讓她喊你名字行不行?”林春明低聲問兒子。


    “我還是習慣珍阿姨在這個家裏麵,這個怎麽看都是個外來闖入者,以後要是你不在家,讓我整天麵對著她吃飯,多不自在?”林幽稼不滿的說。


    “我會陪到你習慣的,再說她在廚房裏吃飯,不會和你同桌的,你隻管放心當你的大少爺就好了。”林春明繼續安慰著兒子,慢慢的走向餐桌。


    “您身體現在怎麽樣?上次怪嚇人的,拜托您以後能不能不要整那些驚心動魄的事了。


    “好的,我記著你今天的話,現在開始吃飯吧。”


    新保姆做的飯菜,林幽稼非常滿意,這多少讓父子二人都感到欣慰。


    “我好難受!”就在林幽稼和父親離開餐桌,重新回到沙發時,張偉打電話像宣告一樣大聲的說。


    “你……便秘啦?”林幽稼看一眼自己的父親,一般正經的玩笑著問。


    “哥們,今天和你剛分手就遇到我的初戀情人,我請她在咖啡店裏吃飯後,像以前一樣順理成章的開房了,可惜她時間太緊,剛半個小時她就走了。”張偉悲傷又惋惜。


    想到張偉此時一個人正餘猶未盡,孤零零的坐在某酒店內一張大床上,無可奈何的給自己打電話,林幽稼突然笑了。


    “夥計,別這麽幸災樂禍好不好?”電話傳來張偉低落的聲音。


    “不,沒有,為你高興。”林幽稼看一眼離自己很近的父親,知道電話那端張偉的話他全部聽到了。


    “知道嗎?或許這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愛愛了,她明天就要去加拿大了。”


    “又不是生死分離,說不定哪天就又轉回來了。”林幽稼安慰道。


    放下電話,林幽稼要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一動不動的父親突然問他:“如果遇到的是生死分離,你會怎麽處理呢?”


    “我嗎?怎麽會?!剛才是張偉和她的初戀女友。那女孩要去加拿大讀書了。張偉說他們可能以後不會再見麵了”林幽稼笑著對父親解釋。


    ”現在你們年輕人也是動不動就開房嗎?“林春明的確聽到張偉和兒子的對話。


    ”沒,不過也有激情似火的時候,畢竟長大了嘛!“


    “你現在也有自己一直喜歡的女孩嗎?”


    ”您,別多想,我可從來沒領人開房,喜歡的女孩嗎,讓我想想!“


    林幽稼不知道父親今天怎麽啦,問題一下子變得有些多,而且婆婆媽媽。


    或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父親的這個問題,看著父親問:“您說的一直是多長時間?從小到大?三年?一年?”


    “這些年你很喜歡了很多女生?”父親揚起臉,臉上笑容怪怪的。


    看著父親的眼睛,林幽稼遲疑的站著了。


    想起自己從小和楊怡一起長大的那些情節,想起自己從小到大對她的喜歡,到高中後卻變成了厭惡;想起高中第一學期就心儀的張穎,但感覺自己對她也僅僅是莫名其妙的放在心上,關注她,想愛護她,張偉曾說這就是愛一個人的表現,林幽稼覺得這和自己心中想要的愛情根本不是一回事。


    想到黃亦寒,她性格的溫和高雅,興趣的專注和廣泛,意誌上的堅毅和努力,這些都是讓人欣賞和願意與她交流的地方,張偉說這也是愛的表現,林幽稼覺得自己的內心並因為黃亦寒的出現而像書上寫的劇烈波動甚至想長相守,著應該也不是愛情來臨征兆吧?


    遲疑一會,林幽稼最終對著父親疑惑的搖搖頭;“一個也沒有。”


    看著兒子真誠又疑惑的眼光,林春明笑了。想起半年前兒子給自己提出的給同學父親找工作的事情,他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位讓你為她父親找工作的女孩,難道也不是喜歡的對象嗎?”


    “哦,他就是前段時間跟著曾叔叔一起來我們家的張穎。那是她們家因為沒地方住……”


    “你喜歡的是她?!”林幽稼的話還沒說完,林春明放下手中的報紙,急切的對兒子問道。


    “說不清楚,我和她上高中才認識的,在我眼裏她是那種幹淨,弱小,需要保護的人,但是她的成績很好,一直又是我學習上的強大對手。現在你也知道她家裏條件不好,母親生病,全靠父親一個人撿廢品供應她上學,她的堅韌和剛強真的是讓人想象不到的。我對她是一種什麽樣地情感我自己都有點說不清楚。”


    “怎麽講呢?”林春明暗暗鬆了一口氣,重新抓回剛才放下的報紙。


    “這你也想聽?”父親的這種關注,讓林幽稼感到有些意外,想起上次父親說過的以後會對他多加關注,又感覺見怪不怪了。


    他瞧一眼父親繼續說:“我對張穎過多的是一種關注和掛念,雖然知道她的內心很強大,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去幫她,怕別人傷害她。有時也會好奇她遇到事情的那種從容和淡定是怎麽修煉成的,總之我對她不是那種愛慕的關係……當初,也曾經有人嘲笑我對她的幫助。以前向您提出幫她父親找工作,是我自己的想法,後來證明她們根本不需要。”


    “傷害她?你剛才說有人要傷害她?你曾叔叔說她是因為在這裏受到別人欺負才被迫走的,是誰欺負她的?”林春明關切的壓低聲音問。


    林幽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楊怡的那些事情詳細的告訴父親,又想起自己在醫院見到楊怡時的情景,就歎口氣對父親說:“過去的事情了,其實張穎他們現在在老家生活也很好的。”


    “你和她還有聯係?”林春明再一次放下手中的報紙,雖然看上去不動聲色。


    “我們班主任一直對她很愛惜,也很關注,張穎回到她們那個縣城後,班主任常和她聯係的。”


    “其實,”林春明故作輕鬆地對兒子說:“這樣的孩子你還是可以和她多來往的,適當的時候給她一些幫助,但是一定不能和這樣的女孩談戀愛,不然你會傷害到她的,因為你沒有她的那些苦難經曆,就不會有她那樣對人對事的態度。”


    “嗨,說什麽都晚了,人家已經走了,我估計以後很難再見麵了,那還會有機會談戀愛。”林幽稼笑著對父親說。


    “也是。”林春明看著麵前的兒子,想起那天在家見到的張穎,心裏再次開始隱隱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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