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時鹿從睡夢中醒來,看向床邊不遠處的書桌,放著菜的保溫盒不知所蹤,想來應當是被人吃完放到了樓下。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林時鹿打了個哈欠,她睡眼惺忪地看向來人。


    “你醒了,要不要喝口茶?”竹清幽笑著問她,手裏拿著兩個泡著竹葉茶的玻璃杯。


    “好,謝謝。”


    林時鹿沒有客氣,正巧有點口幹,她起身穿好拖鞋,走上前接過茶水,潤了潤唇。


    竹清幽跟在林時鹿身後,順勢坐在旁邊的地毯上,一邊細細品嚐手中的茶,一邊看著她。


    林時鹿察覺到竹清幽打量的視線,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和記憶裏的小鹿並不是很像。”她抿了口茶水,像是下了什麽決定,緩緩說道:“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竹清幽。隔簾見竹早清幽的竹清幽,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是竹林清幽。”


    林時鹿點頭,心中覺得她好像察覺到了什麽,而非向阿綾說的那樣,會將和她相處的那段時間模糊或者認成是本人。


    “我是林時鹿,林深時見鹿的林時鹿。”


    “略有耳聞,不說是在我誕生的時候就知道你了。清玄也是,我們倆都是由於某個人碎片需要身份產生的靈。在所有碎片中我是最特殊的,因為我的碎片最大且記憶最全,包括緣由以及心願。”


    竹清幽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她微微一笑:“當然,如果你想問我的心願,那我隻能說受限於規則,我也無法訴說,並且有一些碎片隻存在執念,因此他們也不清楚心願是什麽。主體可能跟你說了,但她並不知道有些碎片會因此誕生出靈,也有的會附著於其他人。”


    林時鹿回想析綾的話,“這,她的確沒跟我說過。關於你,阿綾不光告訴了我一個,還有折耳,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猜到了異常。”


    竹清幽輕聲應道,接著補充。說著她眨了眨眼,開了個小玩笑。


    “當碎片心願了卻之後,碎片的記憶就會消失模糊,而碎片附身的人則會遺忘這段經曆。你可以認為是雙重人格,這可能是目前比較火的。這並不會給他們造成影響,還會給一些補償,這是世界意識幫了一個小忙。總結就是合法,並且符合核心價值觀不會危害社會,而且有的可能是經過了交易雙方達成的。”


    林時鹿一下子抓住了重點,反問:“那像你們這類呢,碎片的心願完結之後,靈還會存在嗎?”


    聽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問題,竹清幽愣了一下,喝了口茶水,道:“會!就算碎片消失,也是會存在的,我們也是有合法身份的,隻不過後續要給玄夢打工。在所有碎片中隻有兩個靈,你應該猜到是誰了。清玄和我不同,他把碎片的記憶當成了自己的回憶,因此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執念。”


    “那看來還是挺好的。”


    林時鹿咽下口中的茶,原先的苦澀慢慢回甘。


    “是不錯,而一些碎片附著的人可能會跟清玄一樣記憶混淆,但在離開之後就會恢複正常。還有的人在碎片出現的時間段是沒有那段記憶的,但因為碎片所含的能量很少,因此並不會隨意出來,基本上都陷入了沉睡。隨著時間的延長,碎片會不自主的追尋你所在的地方,完成執念。我的話,有自我意識,還記得先前你和那個人相處的片段。”


    竹清幽又給她述了一些特點,她溫柔地笑著。


    碎片的誕生是在析綾同玄夢交易之後,竹清幽和竹清玄在碎片出現的一瞬間就誕生了靈,因為有著碎片的部分記憶,倒也沒有缺少常識。


    兩人誕生後幾分鍾,玄夢就找到了他們,安排了身份,並且定下了後續事宜。隻不過竹清玄存在記憶混淆,無法將本身與碎片的記憶割離,這件事隻能由竹清幽出麵。


    至於竹清玄身上附著的碎片後續,玄夢說的是看他自己想法。


    看著竹清幽臉上的笑容,林時鹿有一瞬間的恍惚,差點以為析綾重新出現在了自己麵前,兩人之間的一些習慣和性格實在太像了,哪怕臉完全不一樣。


    竹清幽眼中含笑,眼底深處藏有期待,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多我這麽一個朋友?”


    林時鹿回應了她的期待,拿起喝了一半的杯子,與她碰杯,笑道:“這是當然,和你交談很輕鬆。就像是多年的好友,或許你會認為這是碎片的原因,可你和阿綾我還是能分清的。雖然你們倆很像,但是我能夠清楚的判斷哪一部分是你,哪一部分是碎片。就好比她如清風,你是翠竹。”


    竹清幽想知道林時鹿對於她和析綾的評價,“怎麽說?”


    林時鹿思索片刻,回答:“她是微風輕動漣漪,你是青竹堅韌不拔。你們之間很像,在我看來微風和翠竹兩者從根本上就不一樣。這是我的理解,有的人偏愛微風,拂過心尖,也有的人愛竹的堅韌品質。我嘛,哪種都不是,若真要比喻,那我是一頭自由自在的鹿。”


    竹清幽聽完回答,猛然就笑了,不禁感慨道:“果然跟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從未改變過。”


    林時鹿剛想說話,手腕上的終端突然發出了提示音,她打開終端,也沒有避著竹清幽,是星博上聊天群發來的消息。


    【相親相愛一家人】


    〖大姐—白雲辭〗:讓我們歡迎我臨湘妹妹加入相親相愛一家人。[鼓掌+撒花]


    〖二姐—傅紅衣〗:鼓掌歡迎,三姐妹成功晉級四姐妹,輩分又要排列了。


    〖幺妹—蘇蘇〗:不管咋樣,我都是最小的。歡迎臨湘姐姐一家入住大家庭。


    〖三姐—胡臨湘〗:客氣了,這是給孩子們的見麵禮,以後我和老胡加班可能叫麻煩姐妹們幫忙照看一下倆孩子了。[紅包]


    群消息:大姐、二姐、幺妹三人已領取紅包,剩餘紅包12個。


    〖幺妹—蘇蘇〗:客氣啥呀,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而且孩子們在一起還熱鬧呢!也省心,就我家那個,整天蹲在實驗室裏不出來,要不是有小遠在一旁看著,我鐵定不放心。


    群消息:狐三花、折耳喵、狐七葉、蘇少少、思遠、三姐夫、二姐夫七人已領取紅包,剩餘紅包5個。


    〖折耳喵—安折耳〗:@三姐,胡姨三花說今晚要住我家,讓您別擔心。客房還沒收拾出來,思遠在和蘇少少一起做實驗,不回來,我讓他住思遠那屋。@思遠,看到請回答!


    〖思遠〗:ok!


    〖狐七葉——胡子適〗:看來你們都有事做,那我隻能找幽姐問作業了,我有幾道題不會做。


    群裏消息還在不斷地跳出來,林時鹿和竹清幽兩人看了半天。


    林時鹿眼神一亮:“要不我把你拉進群吧,不知道你有沒有家族群,沒有的話介不介意多一個?”


    “確實有一個。”竹清幽說著,打開手腕上的終端,點進通訊錄。


    半空之中,除了剛加的好友和前不久跟胡子逢、竹清玄的聊天信息,就隻有一個置頂的聊天群。


    聊天群的圖案是清幽的竹林,名字是竹子家族,群成員隻有四個人。有兩個頭像是一模一樣的竹林,有備注在林時鹿感覺還是能分清的。


    林時鹿看完想拉對方進群,屬於她的那塊屏幕上再次彈出一條消息。


    群消息:玄夢通過查找群號進群,點擊歡迎。


    上班摸魚的幾個人看到這條群消息,臉色瞬間變了。


    聚在一起的人群飛快散開,開始忙自己手頭上的工作,順便看群。


    〖大姐—白雲辭〗:是哪個透露了這個群的號,家族群秒變工作群!


    〖玄夢〗:先別踢我,我給你們拉個人。這倆一直出外勤,你們可能沒見過。


    群消息:玄夢邀請竹溪時、葉娉青加入群聊,點擊歡迎。


    竹清幽看著屏幕上的名字,沒忍住:“嗯?”


    “你認識?”


    林時鹿看著竹清幽詫異的眼神,疑惑道。


    竹清幽指著屏幕上的名字,解釋:“我媽竹溪時和我爸……”


    下一秒,虛擬屏上跳出一條消息。


    〖竹溪時〗:?


    〖葉娉青〗:?


    一直潛水的陳思追突然發了一條消息。


    〖二姐夫—陳思追〗:老青?


    〖葉娉青〗:是我,老陳是你拉的我倆?


    〖玄夢〗:是我拉的,等等。


    突然,竹清幽手上的終端還沒關,兩人能夠清楚看到玄夢邀請她進群的邀請。


    “她有我好友。”


    竹清幽朝著林時鹿解釋,點了同意。


    群消息:玄夢邀請竹幽幽進群,點擊歡迎。


    〖玄夢〗:我剛想起來最近幾天竹子跟青休息,又想到你們三姐妹成了四姐妹,就幹脆把竹子拉過來了。反正你們幾個都有娃,青和思追還有之際是老朋友了,不拉白不拉。


    他們兩個前不久,大概也就十多年前吧,我給他們倆帶了倆娃正好滿足了他們的心願,那倆孩子跟鹿崽和折耳蠻像的,都是應運而生。我很看好這倆娃!


    說起來這倆娃你們應該也認識,@竹幽幽。


    沒等竹清幽打字回複,群裏又冒出一條消息。


    〖大姐—白雲辭〗:我看是你想讓這幾個孩子成年之後給你打工吧!


    〖玄夢〗:呃,這不是當然的嗎?話說拜把子,要不要加我一個?


    〖大姐—白雲辭〗:不要!老板是老板,姐妹是姐妹,雖然你是老板,但我仍拿你當我最好的姐妹之一。


    〖二姐—傅紅衣〗:不要!老板是老板,姐妹是姐妹,雖然你是老板,但我仍拿你當我最好的姐妹之一。


    〖竹溪時〗:不要!老板是老板,姐妹是姐妹,雖然你是老板,但我仍拿你當我最好的姐妹之一。


    後麵兩條分別是蘇蘇和胡臨湘發的,一模一樣,是粘貼複製的。


    〖玄夢〗:你們五個真有默契![我就是個小可憐,走到哪都沒人要]


    群消息:玄夢已被群主大姐移出群聊。


    〖大姐—白雲辭〗:別管她,@竹溪時、葉娉青,歡迎啊!


    〖幺妹—蘇蘇〗:歡迎,我聽說過你們倆外勤部門的業績達人。有空交流一下經驗。


    〖二姐—傅紅衣〗:歡迎,有空拜個把子不?


    〖三姐—胡臨湘〗:+1,把另外一個孩子拉進來唄。


    〖竹溪時〗:[害羞笑]那我就不客氣啦,和我家的現在還在出外勤,短時間內回不了玄夢之境,等有時間一定登門拜訪。我家老青也經常提起你們家那兩位。拜把子的事好說,見麵談也不遲。


    群消息:竹溪時邀請小玄子進群,點擊歡迎。


    被邀請之後,竹清玄發了個大家好的表情包,隨後潛水,倒是胡子適出來發消息解釋。


    〖狐七葉—胡子適〗:路上遇到小玄子了,我就不打擾幽姐了。小玄子剛才出去拿水了,等會我們倆還要接著一起做功課,就先下了。


    〖竹溪時〗:好好學習!


    後麵幾條消息清一色的都是好好學習,竹清玄回到房間看到大型終端上顯示的消息一頭霧水,向上翻了好幾條才發現原因。


    突然群裏冒出一條抱怨的消息,很明顯是發錯群了。


    〖三姐夫—胡之際〗:哎!別提了,我家那個哪哪都好,就是脾氣太凶了。上次我不小心把貓條買成了番茄醬直接被訓了一頓。


    雖然消息不到三秒就撤了回去,但是,為時已晚。不管是潛水的還是蹲在群裏,正要發消息的基本都看到了。


    胡臨湘沒有選擇在群裏質問,而是直接悄悄跑到旁邊正在心虛的胡之際身後,果真,他正在和陳思追還有葉娉青拉了個小群吐槽,她果斷狠狠擰了一下對方腰側的軟肉。


    胡之際疼的呲牙咧嘴,可又偏偏很心虛,於是找了個借口飛快溜走。


    〖三姐—胡臨湘〗:哎!剛才我跑到我家那個身後就看到他跟兩個老朋友拉了個小群,正在狠狠的吐槽我們幾個。


    〖竹溪時〗:我看了一遍,果然如此。話說男人上了年紀是不是都會有這種毛病?


    〖幺妹—蘇蘇〗:我不是很清楚,畢竟我家那個常年在外的出外勤,但我估計應該要不了多久他們那個小群又會再添加一位。


    〖二姐—傅紅衣〗:……[歎氣]


    〖大姐—白雲辭〗:他們有沒有這個毛病我不清楚,不過我猜應該是閑的慌。


    ……


    後麵的消息大多都是各家在吐槽自家對象的各種缺點和問題,其中也夾雜著一些曬的狗糧。而大姐白雲辭一邊忙工作,一邊靜靜地看著姐妹們之間的吐槽,安靜吃瓜,時不時給出一些自己的建議。


    林時鹿和竹清幽見狀,退出了聊天頁麵,兩人在房間裏閑聊了片刻。


    下樓前,竹清幽想到今天早上的訓練,說:“明天的訓練一切都照舊,她應該還沒做計劃表就離開了,後續跟進我來做。今天就先不打擾你了,我要先回去根據早上大家的表現專門製定。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林時鹿發出邀請:“嗯好!明天訓練完我們一起打遊戲,雖然你那邊有遊戲艙,但來我這邊不是更方便嘛!你和清玄也可以留下來吃飯,當然,隻需要提供一下食材就好,大家一起處理。總歸熱鬧點,假期大家一起聚在一起玩蠻好的。衛生有掃地機器人,不想動用術法也是可以的,隻是別被辭姐看到,不然她又要說超負荷使用對身體有損耗。”


    竹清幽摸了摸林時鹿頭頂,笑著說:“那我就不客氣啦,食材肯定是會有的。我和清玄偶爾也會兼職,因為搬到這裏不能夠實時照看,我家大家長每個月都會給生活費,月初和月末總會嘮叨一番。怎麽說呢,誕生不久我們倆就被玄夢安排在了竹家。跟你和折耳一樣,有大家長,兩個人都很喜歡我和清玄,隻是在玄夢手底下比較忙抽不出空。”


    “看來挺幸福的。”看著新結交的小夥伴臉上的笑容,林時鹿由衷的為她感到高興。


    “嗯,比起其他應運而生獨自生活的神明,我們很幸運。”


    神明的職位並不是不可替代的,時間到了也會退休,因此有很多應運而生的神明。他們有著傳承記憶,一誕生就有著常識和淵博的知識,隻是他們剛誕生,很多都存在於理論,而不是實踐。


    絕大多數剛誕生的皆是成體,有些特別的神明或者存在誕生後會以幼年體存在,比如林時鹿、安折耳、竹清幽、竹清玄。


    像林時鹿和安折耳這樣的屬於剛誕生不久就被其他神明撿到,可以說是非常幸運了。


    天生神明和靠實力一路打拚上來的神明之間並沒有隔閡,相反,神明每年誕生的數量很少,大多數都需要上百或上萬年才能夠孕育。


    因此,剛誕生的神明尤為珍惜,但能力也很突出具有自保能力,很多人在發現之後經過詢問獲得同意,通常會將他們帶到大世界,根據他們的選擇和自身條件,選擇收養當做家人夥伴或者放到學院。


    並不是說前者就不需要進入學院學習了,無論在哪個時代、哪個地域,學習都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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