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身子一僵。


    因為不知何時,一位白發老婦人站在門邊,慈愛笑道:“棠棠,今天想吃什麽呀?”


    阮棠直接淚崩。


    眼前這一切太過真實,真實到讓阮棠感覺是在夢中,她伸出的手有些顫抖。


    倒是老婦人那滿是老年斑的手,握住了阮棠的手腕,並為孫女抹著眼淚,關心道:


    “怎麽哭了,誰欺負我家棠棠了,奶奶替你教訓他。”


    “奶奶!”


    阮棠撲到老婦人懷裏,哭的如同淚人。


    ……


    ……


    徐來吐出一口濁氣。


    不同於以往隻需要消耗一成靈力的追溯術法,這次消耗了足足四成!


    而且還需要源源不斷的靈力來維持。


    這相當於執念結界,人物、場景全部是真實存在過的。


    但也是虛假的。


    因為這是從曆史長河中截出來的一段歲月,奶奶也早已輪回轉世。


    世界上從來沒有兩片相似的葉子。


    徐來縱是帝境,也做不到讓當年的奶奶複活,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也不知是幫你,還是害了你。人間是一場大夢,可這夢……不是長久之計。”


    徐來輕歎一聲,望著靠在他懷裏,陷入執念結界的阮棠,為她擦幹淨臉上的淚痕。


    “姐——”


    阮嵐聲音從門外傳來,她掀開簾子走進來,捂嘴小聲問道:“我姐這就睡了?”


    “嗯。”


    徐來道:“她在跟奶奶聊天,你要去嗎?”


    阮嵐神色警惕,退後了一小步:


    “臭姐夫,你想對貌美如花的小姨子做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竟還想殺了我!”


    “……”


    徐來不想解釋,有些心累的擺手:“您老回西廂房歇著吧。”


    “我偏不!”


    阮嵐左看右看,問道:“依依跟貝貝呢,剛才就沒見到她們。”


    “河邊。”


    “哦。”


    阮嵐撒腿就跑:“我也去玩了,晚上不用等我們仨吃飯,我帶她們去山上抓野豬。”


    “不知道小時候追我三裏地的那頭小野豬還活著沒有,姑奶奶今天要烤了你!”


    小姨子嘀咕中,如一道風般跑走了。


    老房子中。


    隻剩下徐來與阮棠二人。


    忽的。


    他似有所感。


    看向蜀山山脈。


    這裏是華國無數武者心目中的聖地,因為此地有許燕陽立下的一座天榜。


    天榜之上。


    刻下了華國三百年來近乎全部武宗的名字,並留下破境時的一縷‘勢’。


    聚眾勢,凝一劍。


    可驚天!


    這是華國擺在明麵上的底牌之一。


    當然,並非所有武宗的名字都在,比如一派三宗九閣就不錄入其中。


    去年。


    徐來在蜀山留下了一柄劍,與天榜遙相對應,被稱作劍榜。


    因劍意澎湃,引得無數劍修前來,甚至蓬萊劍閣的神門境強者還曾試圖在劍榜之上留下名字。


    但……


    無一成功。


    劍榜之上,至今隻有一個龍飛鳳舞的‘徐’字。


    不少劍修在劍榜山腳下搭著草廬,沒日沒夜的感悟劍意,試圖有所突破。


    境界有高有低,有一品武者,也有九品劍宗,年齡普遍在三十歲開外。


    因劍閣覆滅,近兩日來劍榜悟劍的人越來越多。


    這個傍晚。


    晚霞落在一個背著木劍的少女身上,年紀不大,看上去隻有六七歲。


    她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


    叫做許蝶。


    少女無視了周遭劍修們那異樣的神色,一步步走到距離劍榜一裏地的地方。


    隨著越走越近,周遭劍宗們的異樣神色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驚訝與凝重。


    因為越靠近劍榜,劍勢越濃,沒有一定的劍道造詣根本承受不住。


    輕者五官流血,重則身死道隕。


    到了劍榜山腳一裏地,最次也是七品劍宗,甚至九品都有三兩位。


    他們目光望著許蝶。


    忽然想到什麽,驚呼道:“我知道她,小丫頭叫許蝶,疑似是先天劍體。曾出過一劍,差點讓蓬萊劍閣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鄧樹劍心崩潰!”


    然後周圍幾個九品境的老頭子眼睛全紅了。


    他們是練劍的,都沒有徒弟。


    眼前這小姑娘天賦足,境界雖然沒有七品,但劍意之強絕對不比七品劍宗弱!


    否則。


    也走不到這裏。


    於是三位九品劍宗老者紛紛圍上來,想要收徒。


    “小姑娘,我是東山武道協會的會長,你願意拜入我的門下嗎?”


    “別聽他的,武道協會窮的一匹,我倒騰天材地寶的,隻要你願意——”


    “滾一邊去吧,你竟然想讓一個六歲小丫頭說‘我願意’,你還是個人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三個老頭子吵吵了起來。


    看的那些七品劍宗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這些老頭子眼高於頂,平日都不帶搭理他們的。


    今日卻為收徒,不顧麵子與身份的爭吵。


    “想當我師父,可以。”


    許蝶一指劍榜,帶著說不出的認真與執拗:“我要在劍榜上留下名字,你們誰能幫到我嗎?”


    “……”


    三位九品劍宗神色僵硬。


    去年某日,劍閣那位最為傳奇的神門境太上長老容三月,曾試圖登臨劍榜之巔刻下姓名。


    隻是她失敗了。


    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能在劍榜上留下絲毫痕跡。


    連容三月都做不到。


    他們三人,又如何能夠做到?


    “小姑娘,有夢想是好事,但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


    一位九品老者循循善誘道:“你拜我為師,二十年後神門可期,那時很有機會登頂劍榜,留下你的姓名。”


    “二十年……”


    許蝶搖了搖頭:“太晚了。”


    她沒再理會身周的人勸阻,頂著那劍榜那磅礴劍意所帶來的威壓,竟硬生生又千金了三百米。


    此時。


    許蝶距離劍榜隻有短短兩百米!


    許蝶忍受著無形劍意劃過體表的痛苦,深吸一口氣後,盤膝而坐。


    木劍被她放置於雙膝之上,閉上眼睛開始冥想。


    ……


    劍榜由一縷帝境劍意所化。


    雖不是徐來所創帝經中最核心的清風劍意,卻為華國劍修開辟了一條真正的劍道!


    甚至,徐來還在劍榜之上留下了些機緣,也不知誰能夠尋到。


    許蝶。


    會是第一人嗎?


    徐來收回目光,沒再關注蜀山方向,而是看向懷中的阮棠。


    徐來輕輕撫過阮棠秀發,眼眸之中,滿滿都是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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