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猴子嘿嘿一笑,指著辦公桌上散發著油墨香味的圖紙道:


    “田董,徐小梅想搞酒店簡直是癡心妄想,就從她找老譚那個老烏龜建樓就能看出來。”


    “話不能這麽說,老譚建房子還是有一手的,不然縣裏的廉租也不會被他包圓了。”


    田鉤搖搖頭,翻翻圖紙正色道:


    “再說這設計圖是真漂亮,我都有點期待建成後的效果,也不知道徐小梅哪兒找來的高人。”


    六猴子笑道:“設計再好也要人建,老譚手下就那麽十幾條破槍,施工隊和材料商還不得就近找?嘿嘿,這縣裏的包工頭和搞材料的,又有哪個敢不聽咱們的?”


    田鉤眼睛一亮,放下圖紙道:


    “你的意思?”


    “沒錯。”六猴子拍著一對雞爪,笑道:


    “人工和材料價格先漲個30%,等樓建到一半萬一被查出來材料不合格,當天又發生了施工事故——,嘿嘿。”


    田鉤微微一笑,眼帶鼓勵。


    六猴子大笑道:“這樣一來,徐小梅和老譚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就算不吃牢飯,樓也得拆了重建。要是發不出來工資,這包工頭還不帶著工人鬧事?隻要縣裏一出麵,咱們順理成章把地和樓都接過來。”


    “哈哈哈哈……”


    田鉤伸手拍拍六猴子又湊過來的肩膀,仰天大笑:


    “好你個候陸!說你是個人才是委屈你了,你他娘的簡直是個猴精!”


    …


    眼睛一睜一閉,時間又過去了三天。


    穿著短袖皮卡丘睡衣的李善忖剛洗漱完,老屋大門自動向兩邊分開了。


    沈豆豆跳下比亞迪和表哥打個招呼,從後備箱拿出一大袋進口狗糧拆開,倒了一滿盆放到屋簷下:


    “碎丸機快嚐嚐,我專門從魔都給你帶回來的,老貴了。”


    ravage抽著鼻子聞了聞,抬頭不屑的看了沈豆豆一眼,低頭繼續對滿盆排骨發起進攻。


    沈豆豆揉著頭尷尬一笑,趕緊從車上提下兩個大箱子,跟著表哥進了堂屋,分坐根雕茶台前後。


    淡紅的熱茶剛一入口,沈豆豆就驚叫出聲:


    “哥,這普洱也太好喝了!你從哪裏搞來的?”


    快150萬一餅,能不好喝嗎?


    李善忖微微一笑,拿起不起眼的茶餅遞過去:


    “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


    “算了算了!”沈豆豆連連擺手:“給我是牛嚼牡丹,也喝不出個道理來。”


    嗯?


    李善忖愣了一下,笑道:


    “你小子去了魔都幾天,竟然會成語了?”


    沈豆豆表情有點古怪,扭扭捏捏道:


    “這兩天跟著何大哥到處喝茶,他總是這麽說我。”


    喝茶?


    你們喝的茶,它正經嗎?


    李善忖看看表弟略微凹陷的眼窩,搖頭苦笑:“你少跟著老何混,弟媳知道了非弄死你不可。”


    沈豆豆嘿嘿一笑趕緊轉移話題,指著院角新砌的蓄水池道:


    “哥,你接下來打算幹嘛?”


    此言一出,李善忖又愣了一下。


    是啊。


    接下來幹嘛好呢?


    說賺錢,賣人參可比韭菜賺錢多了,比搶銀行還快。


    當晚澆下100毫升靈泉,第二天就能收獲一根百年人參。


    老何這幾天,時不時打電話過來催促自己找老中醫多勻點貨,說需求量很大,價格能上千萬。


    對於這點,李善忖倒是不意外。


    徐小梅生吃了兩根人參,身體元氣肉眼可見的恢複。


    重新開始訓練的她,練深蹲時舉重若輕,可放下來的杠鈴自己用盡全力都拉不起來。


    日常咳嗽和晚上腰膝疼痛也緩解大半,估計再吃個三四根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的啟蒙教練身體狀況也好了不少,昨天還指導自己低杠深蹲姿勢來著。


    現在賬上還躺著接近7000萬現金,除了前天給張利民打過去200萬追加威震天預算外,根本沒地方花錢。


    要不讓張利民再做個擎天柱?


    要不然讓沈豆豆開個大一點的獸醫診所?


    李善忖正準備開口,被身後一陣驚喜聲打斷。


    “豆豆哥,你回來了!”


    薑青鯉穿著同款短袖皮卡丘睡衣,蹦蹦跳跳從客房衝了出來:


    “衣服帶回來了?”


    沈豆豆微笑點頭,指了指客房門口的兩個大箱子。


    “謝謝豆豆哥!”


    薑青鯉一聲歡呼,吃力拉起箱子往屋裏走,關門前笑道:


    “三寸哥,你和豆豆哥聊完來幫我試衣服喲,待會兒多拍幾張好看的照片。”


    李善忖愣了一下,轉頭問道:“你給她買了什麽衣服?”


    “十二黃金聖鬥聖衣。”


    沈豆豆嘿嘿一笑,掏出手機遞過去:


    “成人版的。”


    嘶——


    李善忖倒抽一口涼氣,腦袋裏馬上閃過薑青鯉穿上聖衣的畫麵,趕緊躬身喝茶。


    沈豆豆表情更古怪了,端起茶杯笑道:


    “哥,你和青鯉還有她姐到底什麽情況?我經過鎮上時,看到薑紅魚和田鉤在鎮政府門口吵架,好像在說離婚的事情。”


    怎麽回事?


    我哪知道怎麽回事?


    一個天天賴在老屋不走,時不時還闖進臥室要按摩。


    另一個完全沒聯係,好像沒薑青鯉這個妹妹似的。


    李善忖歎了口氣,準備去廚房做早飯。


    腳還沒跨出門檻,就聽到院牆外傳來一片輪胎刹車聲和喧鬧聲。


    “嘭!”


    老屋大門被砸得一聲巨響。


    一個熟悉的,憤怒又絕望的聲音,跟著照進老屋陽光狠狠射了進來:


    “李三寸你個狗日的!趕緊開門!”


    “嘭嘭嘭——”


    大門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響。


    不用仔細聽,就知道門外十幾條鋼管球棒在憤怒的砸門。


    屋簷下吃排骨的ravage抬頭起身,兩步躥到大門後麵,豎起全身黑毛。


    沈豆豆臉色一變,剛抄起手臂粗的實木門杠,被一隻纖細右手拉住了。


    “哥——,曾二牛又帶人來鬧事了,你——”


    “別著急。”


    李善忖抬手一個慢動作,就讓焦急的表弟安靜下來:


    “有監控,已報警。”


    …


    鎮上的民警來的很快,不到五分鍾就院牆外就響起了警笛聲。


    李善忖剛打開大門就是一愣:


    “師兄,你怎麽來了?”


    “別叫我師兄!”


    熊毅臉色相當難看,閃電般伸出右手薅下李善忖兩根頭發,冷笑道:


    “待會兒我就去找老師要兩根頭發,這親子鑒定的錢我來出!他媽的這才幾天,你又整出這麽多事來,害得老子放個假也不得安生!”


    李善忖哭笑不得,揉著腦袋道:


    “熊所,我又哪兒得罪你了?”


    “你還好意思說?”熊毅小心翼翼把頭發塞進一個塑料小袋揣進兜裏,大聲道:


    “五一縣裏十幾個超市大門被堵了,你敢說和你沒關係?”


    李善忖委屈道:“冤枉啊熊所,我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找徐小梅鍛煉,哪都沒去啊。再說我不是按您吩咐租了體育館讓孩子們學習,沒打攪所裏正常辦公嗎?”


    “裝!你就裝!”


    熊毅氣得抬腳就踹,轉頭指著二十米開外的曾二牛和一大群憤憤不平的老鄉,恨恨道:


    “老子被你害得五一沒休息,今天補假就想下來釣個魚,結果又撞上這麽檔子事。不把快點把事情擺平,老子現在就替老師清理門戶。”


    說完,熊毅側身作勢要掏槍。


    李善忖嚇了一跳,帶著沈豆豆和ravage跑上前,疑惑道:


    “曾總,你怎麽又來了?後山老井不是租給你了嗎?”


    “李三寸!”


    曾二牛情緒已在崩潰邊緣,抬起包著繃帶的左手,指著他鼻子大罵道:


    “你他媽的心比狗還黑,挖了這麽大的坑讓老鄉們跳,還是不是人?”


    李善忖還未說話,腳邊的ravage不樂意了。


    隻見它閃電般躥上前,張口就往曾二牛腳肚子狠狠咬了過去。


    “等一下!”


    李善忖叫回ravage,救下曾二牛的小腿,冷笑道:


    “曾總,鄉裏鄉親的說話客氣點,前幾天可是你跪著求我租老井,今天就不認人了?不愧是中文係高材生,這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曾二牛臉上橫肉一抖表情僵住,訕訕說不出話來。


    他身後一群黑西裝小弟和老鄉們卻開始大聲鼓噪:


    “李三寸,你明明知道這破泉水沒效果,為什麽還要高價賣給農業公司?”


    “對,這不是坑我們嗎?我可是借了70萬啊!這韭菜賣不出去,我什麽時候才還得清“””


    “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就這麽對長輩鄰居的?你爺爺知道了,不得活活打死你?”


    “就是,老李教了一輩子書,怎麽就生出你這麽喪盡天良一個孫子?”


    爺爺?


    你不提我爺爺,說不定我還心軟了。


    “有事說事!”


    李善忖上前一步,大聲沉喝道:


    誰敢再提我爺爺,別怪我和他翻臉!”


    曾二牛連同小弟鄉親,齊齊嚇了一大跳,趕緊後退兩大步。


    李善忖沉著臉,再上前一步冷冷道:


    “曾二牛!叫你一聲曾總是給你麵子。你一而再,再而三帶著鄉親們堵門,真以為我沒辦法治你?”


    沈豆豆兩步衝到表哥左手邊一拍大胸肌,不屑看了人群一眼。


    ravage也不甘示弱,一個箭步跳右腳邊,露出鋒利尖牙。


    曾二牛被李善忖氣勢所逼,又帶著小弟鄉親們後退一大步。


    “行啦!”


    熊毅帶著四個民警插進中間,沉聲道:


    “曾貴,有什麽事你快說,我可沒時間和你們耗。”


    “熊所,你來得正好。”曾二牛如見救星,大聲道:“事情是這樣的……”


    中文係高材生的口才就是不一般。


    三言兩語就把李善忖坑老鄉們的惡劣行為,交代的清清楚楚。


    回鄉高價租地種建大棚,偷偷往韭菜裏麵摻壯陽藥,造c縣城人瘋搶假象,接著無償退地讓老鄉們接手。


    結果再收割的韭菜根本沒效果,要不是資方龍騰集團出錢賠償維權客戶,農業公司差點開業就關門。


    更可氣的是他還故布疑陣,讓老鄉們以為澆了後山泉水,韭菜才有原先的效果。


    為了不讓借錢入股的老鄉們投資打水漂,自己特意說服龍騰集團追加3600萬租下泉水。


    錢是花了,可用泉水澆的韭菜照樣沒點鳥用。


    不對,是讓鳥沒點用。


    當然,最後一句曾二牛沒敢當眾說。


    昨天晚上他、六猴子和半禿楊偉,每人足足被灌了二十斤新割韭菜。


    穿著簡單的小姐姐們在田鉤辦公室扭到天亮,人都快感冒了,三隻小鳥也抬不起頭。


    等刀疤男人把鋒利手術刀從萎靡不振的小鳥上拿走,害怕進了骨髓的曾二牛落荒而逃。


    在六猴子和半禿楊偉的監督下,召集悲憤不已的鄉親們再次殺上門來。


    訴求兩個,很簡單。


    一,把往韭菜裏摻壯陽藥詐騙的李三寸繩之於法。


    二,老鄉們投入建大棚和租泉水的4200多萬,加上農業公司賠償兩縣超市客戶的500多萬,李三寸必須加上利息,一分不少退回來。


    李善忖等曾二牛說完一臉不屑,正準備說兩句。身邊趕來看熱鬧的薑青鯉開啟了嘲諷模式:


    “你說三寸哥摻藥就摻藥了?你有證據嗎?當初你們死皮賴臉要求退地,又上門跪求租泉水。韭菜出了問題就找他?三寸哥是你爹還是你媽啊?”


    “小姑娘說話斯文一點。”


    李善忖笑著打斷,拍拍薑青鯉肩膀:


    “你白起玩得爛,開大水平倒是不錯。”


    薑青鯉嘻嘻一笑,伸手挽住他手臂。


    曾二牛看著眼前的一對皮卡丘情侶睡衣,嫉妒的怒火差點把左手斷指點燃了,轉頭大聲道:


    “楊偉律師!”


    “咳咳咳……”


    半禿楊偉打著哆嗦咳了好半天,才拉緊皺巴巴的西裝,從公文包掏出一張薄薄a4紙:


    “熊所,這是紅岩溪農業公司起訴李善忖詐騙的律師函,所有股東都在上麵簽了字,正好您在現場,也省的我們報警抓人了。”


    熊毅接過律師函看完,張手就把a4紙揉成一團扔地上。


    半禿楊偉馬上愣住了。


    風吹就倒的六猴子從小弟中間走出來,打著噴嚏道:


    “熊所,您這是什麽意思?涉嫌詐騙的李三寸就在眼前,還不抓人?”


    “你在教我做事?還抓人?”


    熊毅一聲冷笑,拍著胸脯大聲道:


    “李善忖不一定是李老師的兒子,但我可以保證,他絕對沒有詐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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