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我跟加清純子的幽會暫時中斷。不過,隨著冬去春來又得到了恢複。


    雖然我仍對情書被丟在校內耿耿於懷,卻並沒有勇氣直接向她問及此事。


    實際上,那件事情即使搞明白了也未必能怎麽樣。


    這且不說,在四月初我們參加修學旅行,先從青森去了京都,然後遊覽奈良又來到了東京。


    那時純子要去東京參加畫展,所以她先行進京。我們約定在東京見麵。


    見麵地點是純子常住的本鄉町旅館。我去見麵時,她正在一間安靜的日式房間裏等著我。


    於是,我們聊了一陣此前遊覽過的京都和奈良的寺院,然後很自然地相互湊近並擁抱在一起。


    不過,那也隻是把胸前貼近而已,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過了片刻,是她先離開為我沏茶。


    難得在旅館房間裏單獨相會,就隻是喝茶聊天嗎?


    我再次對自己如此缺乏勇氣感到驚詫不已,並在一小時後離開了她住的旅館。


    她肯定也對我的幼稚無知驚詫不已。雖然我這樣想,但在第二天傍晚離開東京前,她依然如約來到上野車站為我送行。


    不過,由於她嫌跟全體見麵太麻煩了,所以我倆就在站台最邊上悄悄相會,然後在發車前的瞬間握手分別。


    在圖書部活動室密會


    我按照預定日程結束修學旅行返回,她也結束了在東京的事務回到劄幌。


    我們的戀情就從這時複燃(我自己這樣想),比以前見麵更加頻繁了。


    幸運的是,我在上高三的同時當了圖書部的部長。如果問有什麽幸運的話,那就是我可以掌管與圖書室相鄰的活動室鑰匙了。


    這就等於在校內擁有了可以上鎖的個人專用房間。


    當時的圖書館如今仍在,是鋼筋灰漿牆壁的雅致小樓。一層排列著書架,二層是閱覽室,三層書庫最裏麵是活動室,白天還有女館員值班。


    不過,到了夜晚館員也回家,這裏就沒有人了。


    我發現這一點後,就在大家都走了之後把純子叫進活動室單獨密會。


    雖說如此,我每天也隻是竊竊私語地說說班裏發生的事情而已。


    但是,純子買來了威士忌和花生米,我倆就在活動室裏偷偷喝酒。


    不知是不幸還是萬幸,因為純子的家就在圖書館前邊不遠,所以她即使回家耽擱得晚些也不必擔心。


    就這樣,我每天晚上在活動室裏跟純子密會,一起喝威士忌酒。


    如果這個情景被值班老師發現的話,也許會遭到勒令退學。


    盡管我心裏有這種擔心,但密會一次就還想再見麵。


    就這樣到了七月初。


    那天在大家放學都回家之後,我仍然跟純子享受密會的快樂。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九點多,我們必須回家了。走出圖書館,來到學生出入口時,隻見一束手電筒光從前方照了過來。


    雖然我心想趕緊逃離現場,但手電燈光已經照出了黑暗中的我倆。


    “怎麽?原來是渡邊呀!”


    這是巡夜的值班老師。


    老師先用手電照著我嘀咕了一聲。


    “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家吧!”


    老師看清我身旁是加清純子,就這樣提醒我們。


    因為當時我跟純子的事情老師們也都了解,所以也許想到我們晚上在活動室裏密會後正要回家。


    總而言之,我覺得老是這樣做總有一天會發生問題。可我就是想見純子。


    雖說如此,兩人見麵也並沒有深談什麽事情,也沒有擁抱。


    可是,我一邊喝著純子拿來的威士忌和葡萄酒一邊談論班裏同學和老師們的傳聞,還是感到其樂無窮。


    說實話,每次見到純子喝威士忌時,我都會感到自己漸漸變成了大人。


    夜晚在活動室裏跟女性密會喝威士忌酒,作為高中生這是不被允許的事情。


    我雖然清楚這一點,但仍對敢於這樣做的自己十分陶醉。


    吻我吧


    後來,在第二學期開始不久的一天。


    那天夜裏,純子也買來了一瓶威士忌,倒進小酒杯一點點地喝。


    這時,純子突然對我說“吻我吧”。


    最初的瞬間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可看到她竟然真的微微撅起嘴來。


    “啊?現在、為什麽?”


    我不明白她真心何在。


    以前也曾多次一起喝威士忌,但此時是頭一次提出這種要求。


    我想也許她是在開玩笑,所以一時茫然無措。可她又說了一遍。


    “吻我吧!”


    這確實不是開玩笑。


    我該怎麽辦呢?就在我茫然無措的時候,純子走近一步明確地宣告。


    “今天是我的生日嘛!”


    原來如此啊!純子在自己的生日裏要求我吻她。


    我雖然明白這一點,但還是無法行動。


    “必須趕快行動……”


    我這樣想著,腦海裏又浮現出純子吐在雪雕像上殷紅的鮮血。


    “要是吻了她,就會傳染肺結核。”


    但是,純子現在確確實實在要求我吻她。


    “怎麽辦?”


    我心裏想現在必須吻她,卻仍然下不了決心。


    我還在猶豫,純子再次發問。


    “你不會嗎?”


    聽到這話,我就向純子麵前邁進了一步。


    然後,我閉上眼睛心一橫就把自己的嘴唇貼在她的嘴唇上。


    純子回應我的吻,把舌頭伸進我口中與我的舌頭交融。


    這樣一來,我就要得肺結核了,就是那個一旦得上就很難治好、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肺結核。


    我陷入不安和恐懼,但不知為什麽反倒十分坦然了。


    就算是得了結核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是在純子的生日裏被傳染的,這不也挺好的嗎?


    我懷著不安和將錯就錯的複雜心情吻著她。純子像是有所覺察慢慢地離開,我的嘴唇與此同時離開了她的嘴唇。


    “這下結束了。”


    就在我這樣想的瞬間,感到純子似乎微微一笑,離開我從小袋裏取出了鏡子。


    她對著鏡子用紗布輕輕地貼了貼嘴角,然後拿起手邊的杯子並倒上威士忌。


    我默默地看著,純子把另一隻杯子裏也倒上威士忌,遞給我一杯點點頭像在說“喝吧”。


    我回應她也一口喝幹杯中酒,純子微微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


    我後來回想起來,覺得純子說這話好像是第一次。但我卻莫名其妙心領神會似地點了點頭。


    後來,我倆不約而同地收拾東西各自回家。那是我跟純子初次也是最後接吻的夜晚。


    設有圖書館的校舍北海道劄幌市南高先前是舊製中學所以校舍十分厚重並設有特別氣派的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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