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吳凡祖母下葬。


    隨行送葬者,除了麋竺,州裏和郡縣裏來的官員不多,倒是郯縣百姓,有許多人是慕吳凡之名而來,有二三千人。


    加上吳凡家中的兩千奴客,也可以說是盛況一時了。


    曹宏對此毫無表示,陶謙也沒有任何動靜。


    處理好葬事,回到吳宅,麋竺把吳凡拉到旁邊,問道:“文奇,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離開徐州。”


    麋竺驚道:“離開徐州?要去何處?”


    “沛縣,劉玄德在沛縣。”吳凡淡淡回道。


    “也好,去投劉玄德也好。”麋竺點頭道,“如今陶使君偏聽偏信曹宏之言,你在徐州待著也難得安生。你若有其他難處,也可與我講,咱們現在是一家人了。”


    吳凡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若去了沛縣,這裏的奴客和田地,是否還……”


    麋竺知道吳凡要說什麽,急忙打住:“別說這個,奴客與田地是你的,如何處置是你作主,而且我相信,你日後必定還會再回來的。”


    吳凡默默點頭,麋竺也無話可說,告辭而去。


    廳裏,一家人都在,兄長吳才也從琅邪趕了來。


    要去沛縣投靠劉備的事,吳凡還沒有與其父吳誌說起,所以何去何從,仍然是他們憂慮之事。


    吳凡先看了一眼父親,見他正垂著頭,沉著臉,滿麵哀容。


    其兄吳才也是一臉悲容。


    吳凡喉嚨裏“嗯”了一下,看向吳誌道:“大人,我們不回琅邪了,去沛縣,沛縣有劉玄德在,有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吳才聽了有些吃驚,也看向了吳誌。


    吳誌抬起頭來,想了一下,看著吳凡,點了點頭。


    吳才也點了點頭:“我與你們同去。”


    “兄長還是留在琅邪吧,我相信,不用多久,我們就會再回來徐州的。”


    吳才在琅邪為功曹,如果到了劉備那裏,未必就能謀到個好差事,而且陶謙就快要死了,重回徐州是不久的事。


    吳才見其父也看向他默默點頭,便道:“也好,你們在沛縣若是不好,便回琅邪。”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這樣的事情,女人是說不了話,作不了主的,一切都由家裏的男人商量決定。


    因為葬事已畢,吳才告辭回琅邪。


    在吳凡的示意下,麋貞扶著其母出了廳堂,隻留下吳誌父子二人。


    “你要如何做?”吳誌眼裏浮現出仇恨的目光。


    “先送父親與母親到了沛縣,我再回來殺了曹宏,祖母大人之仇必報。”


    “我與你同去。”吳誌咬著牙道。


    “大人,”吳凡輕聲道,“我一人便可,我有白鵠馬,一個人來去方便些。”


    吳誌想想也是,自己其實沒什麽武力,當然也沒有怕死,隻是自己若同去未免會拖累文奇。


    “那你須小心些,若無機會,可再等等。”


    “諾。”吳文奇點頭道。


    出了廳堂,吳凡回到房間,麋貞已在房中。


    “阿貞,”吳凡拉著麋貞的手坐在床邊,“有個事我覺得還是與你說一下,我們就要去沛縣,家裏的這些奴客與田地,我想把奴客遣散,田地分與他們耕種,你認為如何?”


    麋貞依偎在吳凡身上,輕聲道:“一切皆憑吳郎作主,不須問妾,吳郎如何作,妾都願意。”


    “到了沛縣,從此以後,恐怕就要讓你跟著我顛沛流離受苦了。”


    “吳郎休要講如此話,妾是吳郎的人,不管吳郎貧富還是貴賤,妾都隨在吳郎身邊。”


    吳凡緊了緊握著麋貞的手:“那我出去讓阿奴把他們召集一下。”


    阿奴是吳宅中的管家,太陽西斜的時候,兩千奴客都召集來到外院。


    吳凡帶著麋貞來到他們麵前,站在台階上。


    看著這站滿院中的奴客,站在前麵的是家奴,後麵的是賓客。


    奴與客還是有分別的,奴是沒有工資的,也就是賣身的,主要在家中從事一些服侍的活,比如洗衣作飯打掃衛生等等。


    客則是聘用的,主要是耕種田地,還有一些管理收租或其他商業經營,還有馬匹和糧食的管理。


    吳凡大聲喊道:“今日隻有兩件事,奴籍者,從今日起,去奴籍,為庶人。我們就要去沛縣,你們若是有願意跟著我們的,以後每月都會有傭錢發給你們,若是留在郯縣的,我也會將家中的田地分與你們耕種。”


    站在前麵的家奴此時哭泣聲一片。


    “耕種的賓客,從今日起,所種之田,也都分與你們,不再收租。”


    後麵的賓客有人跪下,接著所有人都跪下了。


    “家主,我們種著田,等著你們回來,你們永遠都是我們的家主。”


    後麵的賓客中有人哽咽著道。


    “家主,我願意跟著你,你們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我不要傭錢,隻要家主不要趕我走就好。”


    “家主,我們跟著你。”


    “家主,帶我們走吧。”


    前麵的家奴紛紛哭道。


    麋貞已是淚流滿麵,他生長在富貴家,從未見過如此溫情的場麵。


    吳凡紅著雙眼,走下台階,扶起了跪在前麵的家奴:“大家都起來,都起來。”


    等所有人都站起來了,吳凡重新走上台階,大聲道:“你們放心,我還是會回來的,你們願意種田的,就留下來種田,田地是贈與你們的。不種田的,跟著我們走也可以,但是你們不再是家奴,而是賓客,如果想離開了,隨時都可以,你們是自由的。”


    聽到自由兩個字,前麵的家奴哭聲更大了。雖然他們在吳家沒有受過什麽委屈,但是家奴的身份總是讓他們有一種被控製的感覺。


    現在聽到家主說他們不再是家奴,是自由之身時,那種身份的變換,便是讓他們一輩子都在吳家侍候,他們也是心甘情願了。


    看著眼前這些喜極而泣的家奴,吳凡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此次刺殺曹宏之後自己不死,將來自己如果有能力,必須要去解放這些被束縛的家奴,還他們自由之身。這個時代的百姓活得太艱難了,自己必須努力去讓他們獲得溫與飽,還要讓他們獲得自由與希望。如果沒有希望,那他們就永遠都隻是行屍走肉而已。


    至於希望是什麽,吳凡心裏現在也不太清晰,總之就是讓他們過上好生活。好到什麽程度,那就要看自己的能力和時代的變化了。


    不過,這一切,都必須在自己刺殺曹宏後不死的情況下才有可能。


    又七日之後,一百名護衛和兩百多名家奴,跟隨著吳凡一家,趕著十幾輛馬車和五十多輛輜重車向沛縣而去。


    有些年紀大的家奴也讓她們坐上馬車,吳凡騎著他的白鵠馬,腰間掛著長弓與箭囊。


    家中的田地都分與那些留下來的奴客,有些不願意耕種散去的家奴,吳凡也給了他們一筆錢。家中的存糧除了分給留下的奴客外,還分了許多給郯縣中生活困苦的百姓,同時留下幾個人守著吳宅。


    出了郯縣城之後,吳凡揮揮手讓出城送行的麋竺回去,然後盯著城門上方‘郯縣’兩字,自言自語道:“郯縣,我會很快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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