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張若塵在星天崖住下。


    說是一座崖,實際上比一百萬顆生命行星加起來還要巨大,大地板塊厚重,空間時刻都在膨脹,空氣中彌漫一縷縷五彩混沌神氣。


    將此處比喻成半座聖界也不為過,是絕佳的修煉寶境。


    難怪紅鴉樹能夠在這裏瘋狂繁殖。


    也難怪無數修士都欲登上星天崖,拜師學藝。


    ……


    這裏沒有白天,沒有黑夜,就連除了紅鴉樹的生靈都很難見到一個。


    在這裏生活久了,會讓人忘記時間的存在。


    張若塵有時去崖邊打坐,看海石星塢的雲開雲散,波瀾壯闊,空間和時間在這裏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存在,讓他生出種種前所未有的感悟。


    有時會去經篆洞,翻閱如山如海的典籍。


    經曆得越多,張若塵越是感覺到自己知識的匱乏。雖然,煉化了一枚神木之心,得到了接天神木一個元會的知識,但接天神木的知識終究有局限性。


    做為神靈,必須去了解更多。


    有時張若塵則是會進入紅鴉林,揮劍砍樹。


    紅鴉樹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堅硬,如同聖鐵,其中有些古樹,張若塵隻用一劍,還無法將其斬斷。且,紅鴉樹會發起反擊,樹枝如槍似矛。


    以張若塵的修為,自然是可以應對。


    但換做聖境修士進去,必死無疑。


    張若塵取出青銅古棺,從棺中,將噬神蟲放了出來。蟲群進入紅鴉林,立即發出歡快的叫聲,啃食樹幹,吞噬火鴉果實。


    “嘩!”


    有古樹的樹枝,浮現出明亮的火光,抽擊在一隻噬神蟲身上。


    身軀三米長的噬神蟲,被打飛出去十多裏遠。


    但蟲殼堅硬,沒有受傷。


    噬神蟲憤怒的嘶吼,如一頭發狂的公牛,蟲足快蹬,卷起一路煙塵,再次衝到那株紅鴉樹下,繼續啃食。


    “轟!轟!轟……”


    紅鴉樹和噬神蟲的爭鬥,無時無刻不在爆發。


    張若塵懸空而立,發絲飛揚,俯看下方,很滿意這種爭鬥。不能一直圈養噬神蟲,得要時刻激發它們的凶性,得讓它們自己出去覓食。


    顯然,紅鴉樹是絕佳的食物。


    說不一定,還能借此機會,讓噬神蟲進化到第五代。


    到時候,它們爆發出來的戰力,或能超過張若塵自身。若是能夠因此,獲取紅鴉樹強大的繁殖能力,就更加了不得了!


    ……


    這一日,張若塵盤坐在崖邊,身周的地麵皆是神土,霞光氤氳,精神力念頭化為一道道米粒大小的蝌蚪小人,滿天飛舞。


    忽的,所有蝌蚪小人光芒一暗,如群蜂回巢一般化為一條溪流,進入張若塵心口。


    “又失敗了,要破境到七十五階,果真不是易事。”


    星桓天一戰,佛祖舍利和神木之心已經與張若塵融會貫通,精神力再次暴漲,達到七十四階巔峰。


    再進一步,隻要達到七十五階,張若塵有自信隻用精神力就能與上位神一較高下。


    但,這一步太難了!


    須知,很多精神力神靈,修煉十多萬年,也無法達到七十五階,最終死在元會劫難之下,灰飛煙滅。


    張若塵成神也才數十年而已,已經來到衝擊七十五階的門檻。這是別的精神力神靈,不敢想象的修煉速度。


    身後,傳來腳步聲。


    “大叔!”


    虛亭亭提著一隻紅木餐盒,來到崖邊,從盒中取出一碟蝶菜肴,道:“大叔,今天給你做了四道菜,你快嚐嚐味道還可以嗎?對了,還有一壺酒呢!”


    張若塵看著眼前這個青衣少女,拿起筷子,撿了一口,喂進嘴裏,誇讚道:“不錯,非常好,已經好多年沒有像這幾天這麽細細品嚐人間美食。”


    又喝了一口酒。


    “酒也是佳釀。”


    從張若塵來到星桓天,虛亭亭每天都給他送餐食,算得上是非常有心。


    本來按輩分和年齡,她都差了張若塵許多。


    但,她堅持要叫張若塵大叔。


    時間長了,兩人也就很熟絡,聊了許多。


    張若塵漸漸知道,原來虛亭亭與父母失散多年,是近日,才被虛問之老前輩找到,一路帶來了星桓天,又來了星天崖。


    至於她父母的情況,她也不清楚,張若塵也就沒有多問。


    虛亭亭見張若塵心情很好,低著頭,較為輕聲的問道:“大叔,你真的是池昆侖的父親?”


    張若塵看向她。


    她嚇了一跳,慌張的揮手,道:“大叔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想知道,池昆侖為什麽沒有與你在一起?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問出最後一句的時候,虛亭亭的俏臉變得紅撲撲的,羞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張若塵哪裏看不出她的心思,繼續夾菜,道:“我和他母親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所以,在他小時候,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不過這些誤會現在都解開了!他現在應該回了昆侖界,也有可能在星空戰場。”


    “豈不是很危險?”


    虛亭亭的擔憂,完全寫在臉上。


    張若塵道:“做為男人,終究是要麵對危險,才能不斷成長。你為何那麽關心他?”


    虛亭亭垂頭,低聲道:“我……我就想感謝他,在天下神女樓中出手相救。”


    張若塵道:“當時我也在,明明就是他惹出來的事,與你們無關。再說,虛老前輩修為勝過那小子何止一萬倍,哪輪得到他出手?”


    虛亭亭突然變得特別堅定,道:“不!大叔你不知道他有多麽勇敢,當時那麽多妖族高手,他卻依舊可以站出來,為自己的父母正名。他明明知道,大叔你的敵人很多,池瑤女皇的敵人也很多,但是,卻無所畏懼,根本不怕那些藏在暗處的強者。”


    “而且,他完全可以獨自一人逃走,是因為擔心我和爺爺的安危,才冒著巨大的風險,帶我們一起離開。昆侖哥哥,絕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咕嚕!”


    張若塵將酒壺中的酒,一飲而盡,道:“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虛亭亭有些泄氣的搖頭。


    “放心吧,如果見到他,我一定告訴他,在星天崖上有一個傻姑娘對他念念不忘。”張若塵道。


    虛亭亭更加羞澀,有些埋怨的道:“大叔!你這樣說不太好……”


    張若塵想了想,道:“大叔這裏有一句話,你要不要聽?”


    “什麽話?”


    張若塵道:“這星天崖的修煉環境,別處無法比擬。而你爺爺,又是一位精神力強者,算得上是名師。你一定要好好修煉,爭取修為盡快追上池昆侖,甚至超越他。到時候,你們能夠相處的時間,才會更多。否則修為差距太大,不是一件好事。”


    張若塵自己深有感觸。


    他喜歡與木靈希待在一起,可以很輕鬆,很愉悅。但,他終究還有很多事要做,無法去享受那種輕鬆。


    他喜歡和孔蘭攸一起,吹簫彈琴,遊山玩水。但,他還有囚禁在命運神殿的父皇,還有許多想要致他於死地的敵人,還有須彌聖僧、血絕戰神、殞神島主……,無數人的期望。


    誰能真正活成自己?


    虛亭亭輕輕點頭,將張若塵的話聽了進去。


    驀地,張若塵眼睛微微眯起,察覺到四周的時間印記光點變得活躍了起來,匯聚成一條時間印記長河,懸浮在天空。


    “難道成功了?”張若塵念道。


    老樵夫的傳音,進入張若塵耳中:“來混沌火山口。”


    張若塵露出喜色,化為一道神光,直向時間印記長河的盡頭飛去。


    他趕到的時候,白卿兒和虛問之已經到了,懸空立在火山口。


    下方,混沌火焰炙熱,濃煙滾滾。


    日晷懸浮在混沌火焰中,四周時間印記光點匯聚成一片時間海洋,以一種奇妙的規律流動。


    老樵夫站在火山口,身形如青鬆般古勁挺拔,蒼老的臉,被火焰映照成了紅色,手臂猛的一抬。


    “嘩!”


    日晷從混沌火焰中飛了起來,落到張若塵麵前。


    四周的時間印記光點,瘋狂向它湧去,消失在粗糙的石體中。


    日晷上,十二個刻度,衍化出十二種不同的光影,像是有太陽東升西落,又像是有月影圓缺,和四季更替。


    “試一試吧!”老樵夫道。


    張若塵沒有掩飾自己的武道修為,體內神氣運轉,從掌心噴薄出去,湧入日晷。


    “轟隆”一聲,方圓十萬裏空間中的時間印記都為之顫動,向日晷匯聚。


    在日晷上,午時四刻的位置,一道空間之門顯現出來。


    張若塵沒有猶豫,飛進門內。


    時隔多年,他再一次進入日晷的內空間,出現在一座如同遠古山洞一般的地方。


    當年,為了從修辰天神手中營救池孔樂,日晷的空間之門打開過一次。此後,張若塵欲進日晷,卻始終不得其法。


    山洞中,那個熄滅了的火堆,竟然燃燒起來。


    張若塵仔細凝看,發現那些火焰,乃是時間印記匯聚而成。


    是時間在燃燒!


    老樵夫的聲音,再次傳入張若塵耳中,道:“日晷已經修複,但是器靈因為曾遭受嚴重創傷,已經變得非常弱小,而且失去了意識。”


    “目前,日晷最多隻能支撐十位補天境神靈一起修煉。如果是大神,則隻能一人修煉。”


    張若塵道:“難道就不能讓日晷的器靈,迅速成長起來?”


    “哪有那麽容易?器靈的成長,是漫長的過程。你目前能做的,就是花時間先蘊養出器靈的意識。當然,並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張若塵連忙問道:“什麽辦法?”


    “直接將一位主修時間之道的神靈,煉入日晷,化作器靈。但,也有弊端,畢竟隻要是神靈,也就有成長的上限。除非你找到得那位神靈,自身實力和潛力就非同一般。”老樵夫道。


    張若塵聽得怪怪的,總覺得老樵夫意有所指,像是故意在引導他往某些地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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