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方野青說情,他還是鬆開了手,微微低下頭,小聲道:“在我還沒答應跟你分手之前,你休想甩掉我,同時,你也最好考慮一下自己跟別的男人的距離。”


    方野青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他,一下子意識到了眼前這個男人跟以前並沒有什麽不同。


    “你最好少管我。”方野青用建議的語氣說著,眼神卻是十分認真。


    紀瑉楚早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也沒有惱怒。


    周峰見情形不對,立刻開始上來打圓場。


    “我們別站在這裏了,那邊有休息室,我們去那裏吧。”


    幾人都沒說話,周峰權當眾人都同意了。


    方野青心裏不想去,但是直接拒絕又不合適,隻好去了。


    休息室裏麵有一張大圓桌,幾人坐定了以後竟然陷入一片沉默,隻有周峰一個人在那裏演著獨角戲。


    方野青不說話是因為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而紀瑉楚不說僅僅是因為不想說給周峰聽。


    紀瑉楚坐定以後,心裏的惱怒散去了許多,他還記得方野青閑下來的時候最喜歡吃甜品,就點了幾份點心分給在場眾人。


    沒一會兒,服務員就端著托盤走進了幾人所在的休息室。


    看著服務員托盤裏精致的蛋糕,方野青心裏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他當然是不能吃的,想著既然是每個人都有的,他也沒多想,直接把自己那份給了容非,自己掏出隨身攜帶的水杯,喝著容非帶出來的白水。


    在紀瑉楚眼裏,方野青是最喜歡吃零食的,他不可能做出把好吃的點心一口都不吃直接送給別人這種事。


    他看著方野青的動作,心裏就算是再不相信,也開始懷疑他跟容非的關係。


    兩人的動作,熟稔的根本不像是普通朋友。


    方野青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說,兩人其實隻是飯搭子做久了而已,而且還是他單方麵看著容非吃那種。


    這裏的餐廳很是有名,紀瑉楚出手向來闊綽,這蛋糕一定不會差。


    容非快速地吃完了第一個,吃第二個的動作就慢了很多。


    紀瑉楚心裏就算是再介意,此時也不得不裝得有風度一些。


    “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而且一時半會不能結束,你什麽東西都不吃,等會兒會餓。”


    紀瑉楚就坐在方野青的左手邊,他側過頭,緩緩說著,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對待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方野青幹脆道:“不會,謝謝。”


    說著,又喝了一口水。


    還沒把水杯放下,一個溫婉悠遠的聲音傳到了方野青的耳朵裏。


    他拿著杯子的動作頓了一下,立刻開始認真聽。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某個女人唱戲的聲音,吳儂軟語,曲調幽怨,時近時遠,聽不清唱詞裏到底說的是什麽,卻仿佛能讓人看見那個幽怨的女人。


    方野青放下水杯,掃了一眼近處的紀瑉楚和對麵的周峰,發現兩人的表情沒有任何異樣。


    紀瑉楚注意到了方野青的眼神,隻挑眉看向他。


    這聲音來得突然,而且會場根本沒有安排表演,正常人怎麽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除非,他們聽不見。


    他又看了一眼另一邊的容非,發現他已經放下了手上的叉子。


    看來容非也聽見了。


    兩個交換了一下眼神,決定先靜觀其變。


    方野青繼續喝水,實際上是在聽聲音的來源。


    紀瑉楚發現了兩人的互動,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他真的很想把容非給扔出去。


    他張張嘴,剛想說什麽,就被方野青伸手打斷了。


    “食不言。”


    這聲音隨時都會中斷,他隻能把握這次機會。


    紀瑉楚把頭撇開,果然不說話了。


    方野青沒有管他,開始靜靜地聽聲音的來源。


    這聲音一會兒像是在耳邊,一會兒又飄向遠方,讓人不由得頭皮發麻。


    突然,那戲曲聲忽然變大,方野青以為它會像之前那樣再次變小,沒想到這一次卻有突破極限的架勢。


    漸漸的,聲音開始尖銳,方野青的耳膜開始隱隱作痛。


    他忍不住把頭微微偏向一旁,想要抵擋一下這聲音的攻擊,沒想到這聲音猛然提高的音量,幾乎要捅穿他的耳膜。


    方野青沒穩住自己的身形,直直地撞向容非的方向。


    一雙帶著涼意的手穩穩地拖住了他的頭的兩側,在穩住他的同時還幫他捂住了耳朵。


    周峰見了,以為方野青哪裏不舒服。


    他大喊道:“哎喲,方先生這是怎麽了?”


    紀瑉楚聞言轉過頭,卻看到了被容非半抱在懷裏的方野青。


    “你這是在幹什麽?”


    說完,他就想要伸手去拽,容非抬頭,露出了他漆黑的眼眸,眼神如一汪寒潭,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化的表露卻能讓人感受到無邊的寒冷。


    紀瑉楚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樣的眼神。


    一瞬間,他想起自己兒時在國外陪在爺爺身邊時遇到的一次暗殺。


    那時紀家如日中天,也漸漸在國外站穩腳跟,競爭對手孤注一擲,竟雇傭了殺手想要害死當時的紀家家主,也就是紀瑉楚的爺爺。


    好在紀家提前收到了消息,提前布下了天羅地網,爺孫兩個毫發無傷。


    還是小孩子的紀瑉楚心裏好奇,偷偷去看了一眼那個殺手,從此記住了那個殺手那時看他的眼神。


    那眼神,跟麵前男人的眼神很像。


    但是那個殺手的眼神又與現在這個男人有所不同。


    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也許在這個男人眼裏,所有東西都是死物,都不值得他多加關注。


    容非沒有繼續看他,一隻手環住方野青的頭,另一隻手拿起桌上的木質杯子,隨手一丟,打在了一旁的門上,受到撞擊,猛地應聲關上,容非隨即低頭看向自己懷裏的人。


    方野青感覺聲音變小以後,伸手摘下了自己耳朵上的胳膊。


    他的耳膜仍然在痛,但問題應該不大。


    他不清楚容非和紀瑉楚之間的暗潮洶湧,一邊揉耳朵一邊笑道:“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耳鳴,別見怪。”


    周峰本來已經站起來了,這會兒慢慢坐了回去。


    “都是自己人,有什麽見怪不見怪的。”


    他看到了容非匪夷所思的關門動作,但是他根本不去想其中的原因,也不關心。


    紀瑉楚沒有說話,隻是皺著眉想要去摸他的耳朵,被方野青給躲過了。


    後者轉過頭,看向了容非。


    “外麵好像來人了,你去招待一下吧,這裏有我就可以了。”


    這裏是容非和無名的轄區,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有責任去看一下,否則萬一出了亂子,會被地府治一個失職之罪。


    容非看向他:“不急在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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