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青把車停在停車場,葉惟嶽隻吩咐了一句“這幾天別隨便離開葉家”就離開了。


    他見葉惟嶽是從後門回家的,心下一動,轉頭走向了正門。


    正門沒有鎖。


    很顯然,是葉朗之在給他留門。


    方野青歎了一口氣,推門而入,接著順手把門關上。


    “歎氣做什麽?”


    不遠處傳來低沉好聽的聲音,方野青聞聲心裏一驚,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正好看見了坐在長椅上的葉朗之。


    “你怎麽在這裏。”他驚訝地上前。


    葉朗之收回了搭在椅背上的手,給他讓出了一旁的位置。


    “下午不是說要到院子裏坐坐?”


    方野青透過黑暗看著對方孤零零的身影,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走到葉朗之身旁坐下,輕聲道:“不是說別等我了嗎?”


    葉朗之卻偏頭看了他一眼,眸子裏平靜無波。


    “累不累?”


    方野青開了很久的車,的確有點累,但是聽對方這麽問,疲憊卻一掃而空。


    “不累。”方野青說著,摸了摸對方身上單薄的襯衫。


    葉朗之身上有天火,應當是不會冷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出口責怪。


    “就算是小年輕也不能這麽折騰。”


    “那以後不折騰。”葉朗之這次出奇的聽話,隨即,他又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沒事吧?”


    方野青知道他在問什麽,搖了搖頭:“沒事,隻是出去溜了一圈。”


    “是不是等他死了,你就不用這樣了?”


    他平淡著說著這句石破天驚的話。


    方野青驚訝地看向他。


    “為什麽這麽想?”他心裏有些無措,生怕把葉朗之給帶壞了,“你別亂想,我這樣不是因為你爸,相反,你爸對我很重要。”


    他不能多說,又想勸好葉朗之,幾乎有點口不擇言了。


    葉朗之知道方野青心裏的慌亂,輕笑了一下。


    方野青繼續道:“你現在該做的,就是好好學習,上一個好大學,談一場自己想要的戀愛。”


    葉朗之卻沒有接著他的話。


    “你是不是去見了什麽人。”


    方野青沉默了,他沒想到葉朗之能知道那群人的存在。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問下去,借此打聽那群人的底細,但是他卻不想這麽做。


    因為這樣會讓葉朗之卷進來。


    “沒有,我什麽人都沒見。”


    他搖頭道。


    葉朗之眉頭一皺,轉過頭,剛想說什麽,方野青就伸出了手,直直地摸向葉朗之的臉。


    正確的說應該是臉上的胎記。


    後者呼吸一窒,身體頓住,任由他摸。


    方野青無論怎麽看,都覺得這片胎記很好看,像水墨畫一樣,有一種旺盛的生命力,在慘白的月光下,那紅色就像是蟄伏在葉朗之體內一樣。


    葉朗之垂眸看著方野青認真的眼神,似乎在對方的眼睛裏尋找著什麽,但是他什麽都沒找到。


    “不如聊點別的,”方野青輕聲說著,漸漸放下了自己的手,“比如,你的母親。”


    葉朗之貪戀著臉上存留的絲絲涼意,沒有馬上回答。


    方野青繼續道:“可以不回答。”


    葉朗之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什麽是我不能告訴你的,隻是我需要思考一下該怎麽說,因為沒有人問過我母親。”


    方野青聽到前半句話,心髒猛跳了一下,幾乎要馬上收回自己的話。


    他清楚的知道,直白的說,他現在就是在利用葉朗之。


    以前又何嚐不是呢,無論這份利用是不是用關心包裝過的。


    方野青在葉朗之看不見的地方深呼了一口氣,隨即問道:“她是不是很美。”


    “是,”葉朗之點頭,“她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她喜歡穿好看的衣服,我剛上幼兒園的時候她還沒走,那個時候她總會穿著那些衣服,早早地站在校門口等我,所有人都說她美。”


    方野青道:“那一定會有很多人以為她是你姐姐。”


    葉朗之點頭:“的確。”


    這個回答著實讓方野青意外。


    那個老太很清楚地說過,葉惟嶽的妻子是她妹妹,難不成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他幹脆直接問了出來。


    “葉惟嶽隻有你母親一個妻子嗎?”


    葉朗之似乎並不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他沒有搞外遇的本事。”


    現在已經確定了,老太說的那個妹妹就是葉朗之的母親。


    現在不管年齡的問題,把這件事當做既定事實來接受,再來看這個問題,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


    比如,原本他以為那群人是富豪生病的始作俑者,但是,今天見到的人卻是幫助葉惟嶽複活的人。


    要麽是這個老太跟那群人沒關係,要麽就是老太違背了那群人的意思,因為某些原因選擇幫助了葉惟嶽。


    對了,那個“姐姐”。


    老太看起來很是忌憚那個姐姐,甚至因為害怕被她發現,不再用原來的方法救葉惟嶽。


    那個原因,很有可能就是葉朗之的母親。


    這樣一來,葉惟嶽在這群富豪裏的特殊性似乎就說得通了。


    隻是,這隻是他的猜想而已,雖然合理,但事實未必如此。


    葉朗之一直看著他,方野青沉思著,他就靜靜地等著,似乎能看清楚對方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繼續說道:“我還記得,我媽媽喜歡在這個院子裏做烤肉,還經常邀請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女人來吃。”


    方野青本來認真聽著,聽到“紅色衣服的女人”的時候,眼睛倏地睜大。


    “等等,”他打斷道,“你說的這個女人,你還記得她長得什麽樣嗎?是不是很年老了?”


    葉朗之搖頭:“不,她看起來跟我母親年齡相仿。”


    那就不是那個紅衣老太了。


    方野青皺眉,腦子開始迅速思考。


    穿紅衣的年輕女人。


    頓時,他腦海裏又閃現出元威對他說的話。


    他記得,當時綁走元威和元喬的就是一個穿紅衣的年輕女人。


    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


    那個紅衣女人在葉朗之母親在世的時候還能算得上年輕,但是活到現在也該五十歲了,怎麽樣也都算不上年輕了。


    元喬應當不會搭訕一個五十歲的女人。


    難不成這兩個人也不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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