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內亞港口上


    一輛低調的銀灰色賓利沿著車道拐進大鐵門內,在旁人的注目中深入港口區域,接著轉到另一條通往造船廠的道路上。車子在標注有警示牌的鐵門前停下,接受安保的一番檢查後,方被允許進入。車子則繼續往內駛去。


    “還真像那麽一回事兒。”維克多看著窗外來往的安保人員說,他早就聽說兄弟會支持的一家私人造船廠在這裏有一份軍方的訂單,好奇之下,他帶上了船舶專家,布萊恩·史密斯博士前來觀看。


    “這裏曾經組裝過‘加富爾’號航母。”史密斯介紹道,“在那邊,就是他們新型船舶,‘勇猛’級護衛艦的施工地點。”


    “進度怎麽樣了?”


    “據說已經完成95%,還剩下一些後續工作就可以交付了。”


    “據說?”維克多扭頭看著身旁的博士,“你沒有參加這個項目?”


    “沒有,我隻參與過前期的設計,後來因為理念的不同而放棄了。”


    “僅僅是理念不同?”維克多臉上帶著明察秋毫的微笑。史密斯也笑了笑,說:“的確,事情並不是這麽簡單,因為這艘‘護衛艦’設計的理念雖然先進,但從某些地方來看,我覺得它主要是騙錢的。”


    “騙錢?這不正是企業存在的目的?”


    “也許吧。”史密斯說,但他表現的更像是追逐夢想的追夢人。


    車停下了,但他們並沒有下車,外麵一團糟著呢。但地麵上雖然飛舞著塵土,還是不斷有戴著安全帽的人來來往往。維克多仔細觀察著那艘已經停在海水裏進行著最後調整的護衛艦,而一旁的史密斯介紹著。


    “它排水量在5000噸左右,使用螺旋槳-噴水的混合推進係統,最高航速能達到40節,從它的外形就可以看出來,它采用被動隱身的設計。配置嘛,除了一些常規的反艦導彈,艦炮,直升機停機坪外,它在艦艏區域擁有一套32單元導彈垂直發射係統,能夠發射紫苑-15和紫苑-30型導彈。”


    “護衛艦?從排水量和垂發導彈係統來說,它應該能成為驅逐艦了吧?”維克多經過多天的惡補,也逐漸了解了地球上的軍艦分類。與未來海軍沒落的情況不同,現代海軍仍然掌握著重要的位置。據他所知,護衛艦一般是排水量比較低,火力比較小,一般用於巡邏、防禦工作的,而驅逐艦則是主動,強大的象征,在“高低配”的搭檔中是毫無疑問的高配,護衛艦則是低配。


    “掩人耳目。”史密斯說,“這裏麵雖然也有軍方的投資,但基本上都是由私人企業完成的,這一方麵是打下良好的形象,為未來拓寬出路;‘護衛艦’的名頭,其二就是避免一些流言蜚語,占據道德高點。”


    “維護世界和平的?”維克多隨口說道。


    史密斯微微一笑,但沒有回答。


    維克多搖搖頭,這些借口的存在,正是地球逐漸動亂的因素,但卻無可避免,“它的造價大概是多少呢?”


    “前期的政府投入加上合同上交付的規定,第一艘需要政府支出6億美元左右,而它的實際成本,估計是3億美元。”


    “好高的價格!而且還是一倍的利潤!”維克多感到不可思議,這在他眼裏隻是很落後的東西,沒想到賺取的利潤居然會和他未來計劃裏麵投入的資金都相差不大,如果用他自己的機械製造手段,估計用不了一個億。


    “如果有可能的話,這家企業是不是還可以繼續其他軍艦的研製?”


    “應該可以的。”史密斯說,“而且,老板,你應該知道背後組織的能耐,隻要該國的國會通過議程,不會有人能夠拒絕的。”


    “那倒是。”維克多點點頭,“你呢?你自己有什麽計劃嗎,博士?”


    “我?除了目前你交給我的任務外,以前倒是有過一個,不過很難實現。”


    “說說看。”


    “關於航母的,我和我的團隊以前人經驗為基礎,改善了一艘理念超前的航母,但僅僅是圖紙而已,它幾乎不可能出現在世界上。”


    “有圖紙嗎?”


    “等我一下。”史密斯拉開座椅後<ahref="http:///10234/"></a>靈域</a>http:///10234/</a>部的電腦托架,把他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擺上去,打開了裏麵一份文件。


    “它被設計為一艘排水量6萬噸的核動力中型航母,擁有隱身的能力,采用螺旋槳-噴水混合推進係統,設計的速度最高能夠達到50節,而且它將會裝備組織研製的一種能夠垂直起降的戰機。我還考慮過高能激光防空係統……”


    維克多盯著電腦屏幕裏麵那艘造型前衛的“大船”,上麵甚至還模擬了艦載機的排列方式。確實,按照地球人當前的科技水準來說,史密斯的設計大部分都已經超出水準,而且有一股烏托邦的感覺——光有設計靈感,但其他方麵的技術都完全跟不上,這隻能當做是一種“科學的幻想”。


    “我建議你最好不要把資料丟掉。”維克多對史密斯說,“留著它,也許某一天真的會派上用場的。”


    “希望如此吧。”史密斯隻把維克多的話當做是一種安慰。


    但卻想不到維克多卻因此產生了一種想法。一艘裝滿飛機的大船,或許真的會對他暴力挽救地球起到一些作用……但萬事發展誰能說得準?現在才剛剛起步,一切還都要看研究所的進度。


    “好了,我們走吧。”維克多對司機說。


    ……


    把史密斯送回去後,維克多也結束了目前所有的工作,後天早上他將會離開這個地方進行兄弟會的特殊訓練。不過在此之前,他覺得自己似乎要有些事情要做。他摸了衣服的口袋,從裏麵拿出兩張米蘭的斯卡拉歌劇院的門票。


    時間正好是今晚的。他其實在上個星期就已經預定了,但隨著演出時間的臨近,他發現自己居然有些猶豫了。他靠在座椅上,望著車窗外來往的車輛和行人,他心中卻不知道原因到底為何。


    戴安娜確實是一個漂亮而又迷人的姑娘,沒有人會否認。他自然也是正常人,他也知道他注定將要在地球上生活很長一段時間,可能會到他老死為止,就像他在原先的聯邦殖民星球上度過的短暫一生。


    但結局,真的會簡單嗎?


    他什麽都無法保證。就像當年,他永遠都無法實現自己的承諾一樣。他無時不刻都想要去回憶,但又害怕到不敢觸動那最深處的記憶分毫。他對一名女孩保證過,一定會保護她的安全。


    但事實卻是他在被抓走的那天兩人就已經陰陽相隔了。


    他這一輩子將要做的事情同樣很危險。


    一直到車子的再度停下,他都沒有拿好主意。不過今晚上公爵家卻顯得燈火輝煌,他走進屋內時,發現是來了客人。來客都年輕人為主,他自己可能見過,但並不太熟悉。烏沙科夫一家都在招待著他們。


    “老爺,夫人,少爺回來了。”管家提前一步把維克多回家的消息傳達。


    “真是巧了,他平時都忙到很晚,我還以為今晚趕不上了呢。”公爵夫人說。


    “來得正好,維克多。”烏沙科夫站起來介紹道,其他年輕人也跟著站了起來,“今晚來的都是同齡人,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查爾斯……”公爵把年輕人們介紹了一遍,維克多一一和他們打招呼。


    “他們原本是來羅馬遊玩的,順路經過這裏,但匆匆忙忙找到的酒店哪有我們這裏方便,順便也讓年輕人們一起聚聚。”公爵夫人也在一旁說道,“這其中有幾位都是戴安娜的表親,維克多你小時候也見過的。”


    “很高興見到你們。但各位,我先失陪一下。”維克多說,他其實還是有些不習慣自己這種身份的生活,而且他工作了一天,身上還帶著一堆重要文件,也需要去處理。他找了個借口離開這裏。


    “維克多表兄他有自己的工作呀?”在場一位男青年問道,其實他們根本算不上與羅曼諾夫一係的有親戚關係。


    “是的。”烏沙科夫說。


    “難道不覺得這有點……不太合適?”他說,其他貴族子弟也同樣覺得如此,在他們的理念中,應該是有人為他們工作,他們隻負責指揮,安排,而不是他們親自去起早貪黑的工作。說白了就是有損顏麵。


    “親自工作又怎麽了?這是對愛好的追求!”一旁安靜的戴安娜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有自己喜歡的事業,敢用於嚐試,遠遠比呆在溫室裏,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追求什麽更好!”


    “戴安娜!”公爵夫人叫住了她。


    少爺們紛紛表示不介意,這可以理解等等。


    “抱歉,我失態了!”戴安娜站了起來,“我去吩咐一下廚房準備做一些其它的點心,各位失陪一下。”


    “哎,何必親自去呢!”公爵夫人看著頭也不回的戴安娜,臉上略帶尷尬。


    維克多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把記錄重要信息的文件放好,脫掉了身上的外套,再摸到那兩張門票時,仍然在猶豫著。這時,房門響了幾聲,他把門票重新放到褲子口袋裏,回頭說:“進來吧!”


    “嘿!”戴安娜走了進來,坐在靠近門口的椅子上,“抱歉,那群自恃甚高的家夥真是討厭!他們根本不知道追逐喜好的樂趣!”


    “你又沒犯錯,為什麽要道歉?”維克多笑著說。


    “我為他們剛才說的話。”戴安娜說,她知道維克多沒有聽到他們後麵談論什麽。


    “哦,那我就不清楚了。”維克多說,“今晚家裏要舉行一場晚宴?”


    “是的,媽媽已經安排好了。”戴安娜說。


    “嗯,我知道了。”


    戴安娜問他:“有什麽事嗎?”


    維克多微笑著看向戴安娜:“沒有,隻是不太習慣而已。”


    “我也不習慣。”戴安娜煩惱的說,“特別是那個叫‘史蒂芬’的家夥,今晚的飯桌我還被安排在他旁邊。”


    “公爵夫人的意思?”


    “是的。”戴安娜毫無興趣的說,“你可能見過,帶著一大串名頭,他姓哈布斯堡,你知道是什麽意思的。”


    “哈哈,果然如此。”但維克多發現自己的笑容並不太自然。


    戴安娜看著他,“漫長的晚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你媽媽也是為你考慮呀。”維克多說。


    “要真是為我考慮,就不該擅作主張!”戴安娜任性道,“哎,不說這些了,我越來越討厭這些規矩了。”


    “但你總得要去習慣它們。”


    “是啊。”戴安娜的眼神裏帶著一股失落,“你說的沒錯,無論如何叛逆,我最終還是要去去習慣這一切。”


    “抱歉打擾你了,我該下去了。”


    戴安娜說完,有些悶悶不樂的離開了。維克多隻是望著她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摸了摸口袋裏的東西,最終把它們拿出來,放在了抽屜的底層。也許平平靜靜的生活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他曾經經曆的,現在即將要做的,都注定會使他的一生永遠無法平靜。他當年無法實現的承諾成為了心中永遠的傷痛,至於現在,他已經不想再讓其他人受到傷害了。


    他換好晚宴的衣服,走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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