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月沒有想到,她雖然布局了很久,但也是孤注一擲,可東家聽了她的事情,居然是這反應,連一旁第一次見麵的小妹妹都全力支持她的樣子,這讓王十月心中十分熨帖。


    於是問道:“東家,這位小妹妹好像是第一次見?”


    可不是嘛,江雪靈經常到鎮上來,王十月早就見過,知道這位姑娘雖然年紀小,卻是同福酒樓實打實的合夥人,隻是一直沒有機會打招呼而已,隻有江雪凝,真真是第一次見到。


    葛千尋笑道:“這是凝兒,也是江家的姑娘,是個心靈手巧的,她對做糕點有興趣,我是帶她來拜師學藝的。”


    “學做糕點嗎?”


    王十月顯得很開心,她喜歡機靈響快的姑娘,碰巧江雪凝就是這樣的女孩子,她一下就喜歡起來了。


    “爹……”


    其實,王師傅這輩子已經收了十多個徒弟了,沒有一個繼承他全部的手藝。


    現如今,他也快五十歲的人了,閨女又嫁做人婦,一直都在愁自己的手藝沒個傳承,隻怕要在這裏斷了。


    眼下,閨女要鬧和離,自然是不會再回去夫家生活了,等她自己的事情了了,就好生在家裏住著,手藝全都教給閨女就是了,王師傅對於收徒……不是不想,他是傷得太深了,有些不敢。


    雖然眼前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天真無邪的樣子,但是人,會長大的,一旦長大了,真的看見了所謂的利益,能夠改善他們現在的生活環境,又有多少人會守著本心,著力於鑽研呢?若沒有鑽研精神,他這把年紀了,還收徒做什麽?


    見自己的父親猶豫,王十月卻笑了:“對糕點有興趣的人很多,願意學的也很多,但是合我眼緣的小姑娘倒是隻有凝兒一個。這樣吧,我爹不願意收徒弟,我收你,怎麽樣?”


    葛千尋和江雪靈兩個都沒有想到王十月會說這樣的話,兩人麵麵相覷,都沒有說話。


    王十月又笑:“各位可是質疑我的手藝?不瞞您大夥兒說,我小時候從會走路的時候起就開始學做糕點了,除了出嫁的這幾年,沒有再跟我爹學新鮮的花樣,的確可以說是耽誤了,不過但凡我學會的糕點,做得都不比我爹差。怎麽樣,凝兒丫頭,你可願意?”


    王十月隻是簡單地向大家說明了自己的實力,最後願不願意這件事,她是直接問了江雪凝的意見,畢竟是她要學,本人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誰知江雪凝這個聰慧的小孩,此時福至心靈,剛剛聽見王十月問她願不願意,她就忙不迭地下跪磕頭:“願意願意,請師父受徒兒一拜!”


    江雪靈唬得趕緊上前拉她起來:“傻丫頭,哪有你這樣拜師的?你隻說個願意就是了,拜師禮長姐會好好幫你籌備的。”


    這麽說著,江雪靈還一臉歉意地看著王十月。


    大禹朝非常的尊師重道,不管是哪個行當,拜師都是頂頂重要的大事,通常都會有非常隆重的拜師禮。


    要焚香祝禱,開壇祭祀,師父要給徒弟下箴規,給師門的信物,徒弟要給師父獻禮謝師恩,總之是個很隆重的儀式。


    王十月倒是心安理得地受了一拜,笑道:“拜師禮什麽的自然要辦,但我有心收了凝兒,倒也不拘泥於一時的禮節。


    這學糕點,打基礎也是很重要的,若是你真的願意學,就在這裏待半年,能受得住累,打得牢基礎,讓我真的看到你學做糕點的誠意,那麽再辦拜師禮也來得及。”


    王十月這麽說,倒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尤其是王師傅,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王十月回頭對父親說:“這都是看爹收徒弟總結出來的經驗,爹留人,時間太短了,也就一月半月的就舉行儀式,收到的徒弟有哪個是正經學手藝的?


    我想,我要麽不收徒,既收徒,就要認真挑選。


    若不是跟凝兒丫頭投緣,這半年我都嫌少,至少要留在身邊觀察個一兩年。


    有沒有天賦還在其次,最重要的得看要收下的徒弟是個什麽人品,等真正了解了再說學手藝的事情。


    這倒是戲班子裏的那一套,要做藝先做人,我覺得深有道理的。”


    說實話,若是王十月簡簡單單就答應手下江雪凝,江雪靈這個做姐姐的反而不太放心,隻怕她是因為葛千尋誇口要幫她和離而還的人情。


    而現在聽見王十月雖然是第一次收徒,但是有板有眼的說出這麽多規矩和道理,比王師傅還要靠譜,倒是讓江雪靈放心了不少。


    於是她對王十月點點頭,然後笑著問江雪凝:“凝兒,來之前我就跟你說過,無論學什麽都是要吃苦的,現在十月姑娘的意思便是,你要在這裏先學最基礎的東西,至少半年的時間。


    這期間要學的,肯定是又枯燥又困難的東西,你能不能堅持得住?若是半年之內你覺得累了,或者是半年後連個基礎都沒有打好,也是不能拜師,正經學做糕點的,你可清楚了?


    現在還願意嗎?”


    江雪凝皺著眉頭,嚴肅地想了半晌,最後堅定地對眾人說:“願意!”


    這兩個字擲地有聲,聽見的人臉上有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葛千尋見江雪靈托她的事情已經了了,便笑道:“王姑娘,你要是方便的話,就跟我一起去一趟縣衙,你的事,還是要跟齊老爺好好說道說道。”


    王十月一愣,她沒有問這個時候,去縣衙會不會打擾大老爺休息,也沒有問,難道不用先遞狀紙,而是十分伶俐地回屋拿著自己準備好的東西,就跟葛千尋一起去縣衙了。


    到了縣衙,齊雲升是在自己的後堂花廳裏,帶著自己的夫人一起見的葛千尋。


    葛家已經在這裏盤桓數日了,跟景王一起鬧出了那麽的動靜,再遲鈍的官員也嗅出動靜了。


    原以為今天葛千尋過來還是因為那烏金石推廣使用的事情,沒想到她竟帶來了一個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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