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鳶不解,懸著心問:“是出了什麽事麽?”


    既然小喜當著她的麵說,自然是她也能打聽一二的事情。


    小喜推了下窗子,暗暗確認馬車四周無人後,才關上窗子問錦鳶,“姑娘還記得喬櫻兒麽?”


    錦鳶點點頭,“記得,她是娘娘的義女,在秋獵的那一日,我們在圍場見過的。”還險些把她嚇得墜馬。


    但府兵出麵後,喬女也不曾沾到什麽便宜。


    小喜也說她還去娘娘麵前告了一狀,隻是結果不知如何,說起來這幾日倒不曾聽過喬女的消息。


    “不瞞姑娘,喬女犯了大錯惹得娘娘動怒,不願再見她,又怕她再生事端,命人看著不讓她出帳子。等著秋獵結束送她回喬家,喬家已經為她擇好了婚事,回去正好嫁出去索性幹淨。結果姑娘猜怎麽著?”


    錦鳶搖頭,“怎麽了?”


    “她把帳子剪開了個口子偷偷逃了!我聽芳菲姑姑她們說,說不定是喬女不願意嫁給京郊富商做妾,那富商年紀都能當她爹了,這會兒娘娘又不管她了,所以才逃了!”


    “逃?不說營地裏守備森嚴,哪怕她逃了出去,她身上連一個出城印都沒有能逃去哪兒?”


    錦鳶脫口而出。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小喜的眼神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姑娘先前伺候的是罪人沈家的小姐,都是養在後宅裏的,對出城手續倒是了解得清楚。


    錦鳶注意到小喜的眼神,佯裝好奇地繼續追問:“喬女找到了麽?”


    小喜想著,可能是姑娘從其他地方知道的,也可能是大公子說的,口中回道:“聽姑姑說,才出了兩樁大事,營中人心惶惶,娘娘不願張揚生事,隻讓咱們自己的人私底下打聽,還找了大公子讓禁軍留意,至今仍無消息。”


    錦鳶:“希望能早些把人找回來。”


    小喜歎息,“可不正是。”


    否則人是娘娘帶出去的,結果沒帶回去,喬家那副小人嘴臉,怎肯輕易罷休?


    說話間,前頭的馬車緩緩跑了起來。


    禦駕起程,回京。


    結束了這一次秋獵之行。


    錦鳶在馬車裏閑著無事,也做不了針線、打不了絡子,仍舊有拿著三字經認字,不懂的地方再問小喜,她越學越覺得這些字音朗朗上口,還能學到從前不了解的知識常理,毫不知疲憊。


    但隨著馬車愈發的快,顛簸得根本看不成書,若不扶著車壁,人也被顛得東倒西歪,“怎麽這一會兒跑得這麽快?是、是出什麽事了嗎?”


    小喜也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姑娘……”馬車裏狠狠一顛,險些把小喜給甩了出去,馬車裏的茶水也灑了一地,錦鳶一把將她拽住,叫了聲小心!


    “多謝姑娘!”小喜牢牢扒住車壁,不敢在掉以輕心。


    馬車外麵的馬蹄聲、揚鞭抽打聲也愈發密集。


    兩人有些狼狽地穩住身子,根本分不出神去確認前麵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怎麽會跑得這麽快。


    “姑娘莫怕!”


    正不安時,車壁被敲了下,是府兵的聲音混在嘈雜聲中傳來:“姑娘,大公子從前麵回來了!”


    錦鳶一手穩住自己,一手推開小窗。


    管道上的塵土漫天遍地的迎麵撲來,迷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她擋著些眼睛,才看清騎在高俊大馬上趙非荀的身影,他揚鞭勒馬跑來,掉了個頭,喝了那一聲,身姿輕鬆的禦馬跟在馬車旁。


    “大公呀——”


    “咯噔——”


    馬車碾過跑得快,車軲轆碾過一塊石頭,顛得錦鳶屁股都離了墊子。


    趙非荀看小丫鬟都雙手扒緊窗子,使馬鞭在車壁上敲了下,提醒她:“別說話,小心咬了舌頭。”


    錦鳶抿住唇用力點頭。


    當真不敢說話。


    從小窗裏仰麵,望著甲胄加身、威風凜凜的男人,慌亂不安的心悄然就定了下來。


    而在趙非荀看來,小丫鬟的眸光望來的瞬間,他的眼神也柔了下來,彎了些腰,道:“前麵急著趕路,這一路上都不會慢下來了,傍晚會停上一會兒略作休整,連夜趕路回京,到時記得下來走走。”


    錦鳶不說話,一個勁地點頭。


    趙非荀唇角揚起,直起身,語氣淡了些,不似方才低頭時那麽溫柔,“進去罷,外麵塵土大。”


    錦鳶退回去,卻遲遲沒有合上窗子。


    趙非荀快騎了幾步,又回頭看去。


    撞上小丫鬟的視線,瞧著像是在發愣,眼睛都被塵土撲得發紅,眼睛淚汪汪,他抬手用鞭子指了下,小丫鬟才回神,飛快兩下就關上了窗子。


    像隻驚嚇的貓。


    慌張的可愛。


    馬車裏,錦鳶佯裝被塵土迷了眼睛,背著小喜用帕子輕輕地擦著,任由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跳聲平靜下來。


    他果真是趕過來,和她說這幾句的。


    這人——


    怎能對人這麽好。


    這份溫柔,讓她受寵若驚,一旦細想,就像是個虛幻、發甜的夢,有些不真實。哪怕胸口微暖著,可腳像是踩在雲端裏頭。


    可很快,錦鳶就顧不上這些旖旎的思緒。


    縱使她身子底子強,不暈馬車。


    但也扛不住顛這麽久!


    熬到傍晚時,馬車才緩緩停下來,錦鳶小喜等馬車停穩,迫不及待地跳下,腳踩在地上都覺得發軟、眼暈。


    再看前後,眾人一致。


    甚至還有不少人捂著嘴巴跑去旁邊吐了。


    一時間,嘔吐聲順著秋風傳來。


    引得錦鳶胃裏也跟著翻湧。


    她用帕子掩著唇,和小喜兩人互相鼓勵著忍著。


    在休整時,腳程快的小太監揣著一籃子餅子跑著發放。


    錦鳶就著茶水,硬著頭皮吃了下去。


    她才吃完,遠遠看見芳菲走來,回程時禾陽郡主的馬車排在前頭,芳菲匆匆走來傳話,說娘娘叫她去說話。


    錦鳶垂首,恭順應是,跟著芳菲過去。


    禾陽郡主的車架比趙非荀的更豪華些,但也架不住這一路的顛簸,這會兒站在馬車外透氣,臉色有些發黃。


    “娘娘貴安。”


    錦鳶上前,屈膝見禮。


    禾陽抬手免她禮,仔細看了眼錦鳶的臉色,語氣關心了句:“瞧著臉色也不大好,晚膳用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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