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雲勾唇挨近竹搖,悄悄拱了下胳膊,“這日日同進同出的,我看著輕風小哥——”


    話還未說完,竹搖的臉色騰地燒紅。


    “你、你渾說什麽!我同他清清白白的!”


    撥雲長長喔~了一聲,“清清白白~我這可還沒說什麽呢,這麽就清清白白了?”


    竹搖急的站起身來:“你——你——你再這麽說,我、我就不理你了!”說著又跺腳,羞惱地要去掐她的胳膊,“嬤嬤、娘子!你們看撥雲死丫頭這張嘴!”


    姚嬤嬤含笑不語,望著錦鳶。


    錦鳶意會。


    如今竹搖是她名下的丫鬟,嫁娶一事她也能做主一二,當下還認真想了起來,“輕風是個好的——”


    “姑、姑娘!”竹搖哪裏還顧得上撥雲,頂著一張通紅的臉,眸子水汪汪地瞪她。


    看著竹搖真被惹惱了。


    撥雲躲在姚嬤嬤身後,可不敢再招惹她。


    錦鳶拉著她的袖子,坐下來好聲好氣地勸她,言語間又打趣了兩句,險些惹得丫鬟跑出門去,誰知她站起身後,目光忽見門口來人,臉上慌亂一收,連忙屈膝行禮:“大公子!”


    眾人紛紛收斂笑意,起身請安。


    “大公子。”


    錦鳶愣了片刻,才抬頭看向門口。


    趙非荀走路悄無聲息,順著燭火及歡聲笑語來到書房連接裏間的移門前。


    看見擁被而坐的女子。


    暈黃的燭火照亮了她的麵容,一雙眼含著飛揚的笑意,雙唇張張合合,愉悅地在說些什麽。


    比起半個月前,豐腴了些。


    眼神溫柔、眼眸明亮。


    趙非荀站在門口,目光是他都不知的溫柔,安靜地看著燭火下的錦鳶。


    直到婢女先一步發覺。


    她才掀起眼瞼緩緩望來,眸色幾經變化,眼底柔柔的笑意散去,生出一層層纏綿之意,唇角揚起,掀開被褥甚至想要下床朝他走來。


    “別起來!”


    趙非荀快步進入屋中。


    大步流星。


    腳下步子裏的急切無需克製。


    “都退下吧。”


    移門被拉上。


    屋中變得安靜。


    他抬手壓住錦鳶的肩膀,卻被她側身躲了下。


    趙非荀的手在半空僵了下,眸色深暗,手回收,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讓他無法怒斥,也無法待她冷漠,一路疾馳趕回來的熱血,在一瞬逐漸冷下。


    錦鳶昂麵,望著眼前的男人。


    他應當是從外麵騎馬趕回來,走進來時帶進一股刺骨的寒氣,麵容也因寒冷板著,視線淩厲、唇線繃成一道線。


    錦鳶才避開他冰冷的手。


    就發現男人眼底卷席起濃墨的暗色。


    他……


    會因自己的一個動作在意。


    那半個月前,她是否真的傷了他的心?


    錦鳶抬起手,不再克製自己心底強烈的思念,溫暖柔軟的掌心貼上他冰冷的麵頰,視線一寸寸掃過他的臉,雙唇輕啟,殊不知,在她張口時,那些思念已無處躲藏,跟著一同宣之於口:“您是騎馬從宮中回來麽?手冷成這樣,臉也這麽凍成這般。”


    她的眸光,她的語氣。


    一點點化開男人眼底的暗色。


    他嗯了聲,伸手解開鬥篷扔到一旁去,“我去烤會兒火,你坐著,別動。”


    錦鳶鬆開手。


    男人身上火氣大,挨著炭盆站了一會兒,身上就暖和過來,又脫了宮宴上穿的朝服,回了床邊坐下。


    視線再度糾纏。


    錦鳶麵上泛出些微紅,任由男人將自己的手握著,粗糙微熱的指腹寸寸摸索著她的十指,莫名令人心跳加速。錦鳶盡量不去在意,說道:“我們一起守了歲,一點兒也沒聽到大公子回來的動靜。”


    趙非荀:“爺騎馬先回來的,馬車還在後麵。”


    他身上的寒氣散盡。


    連著視線也愈發灼熱。


    錦鳶麵上微燙,五指蜷起,“不是說…不讓聖女知曉,您這麽急著趕回來,就不怕——”


    輕輕一吻。


    堵住所有話語。


    哪怕男人抵著她後背的手掌愈發用力,但他不曾加深這一吻,輕柔溫柔地觸碰後,分開,卻又未完全退開。


    額頭相觸,他的嗓音暗啞低沉。


    撥人心弦。


    “你家爺在宮宴上喝多了,還在馬車裏躺著。”


    呼吸間,的確染上了酒氣。


    再仔細看,男人的眼底比往常的更黑更亮些。


    錦鳶心跳如擂鼓,麵頰滾燙,小聲道:“喝多了您還騎馬回來…”她呼吸一頓,察覺男人的手下滑,手掌輕輕蓋上她的小腹,沙啞著喉音,“孩子還好嗎。”


    錦鳶抬眸。


    撞上他的眸色。


    裏麵是克製過後的期盼。


    錦鳶心尖發顫,眼眶溫熱,她錯開眼神,眼睫低垂,蓋住眼底的神采,鴉黑的羽睫毛細細地顫著,嗓音嬌嗔:“大公子怎麽不問妾身好不好。”


    男人低笑一聲。


    貼著小腹的手掌移開。


    “小鳶兒看著豐腴了些,具體好不好,怕是問得不作數。”


    嗓音暗啞,帶了些別的意味。


    錦鳶麵上如火燒雲一般。


    嘴上一時沒忍住,問了句:“那要怎樣才作啊……”


    背後靠著的引枕被趙非荀一把抽走,將她壓回柔軟的床褥之間,男人壓下,降下大片暗影,將她圈在身下,垂首,從她的脖頸間吻起,緩緩上移,最終吻上她的唇。


    深深吻入。


    不留一絲餘地。


    氣息急促、溫度攀升。


    錦鳶殘存一絲理智,歪頭避開他的唇,雙手牢牢護著自己的小腹,生怕被男人壓住,氣息不穩著道:“小心孩子…”


    趙非荀的吻,順勢落在她的麵頰。


    呼吸傳入她的耳中。


    克製、急促的。


    “原來在你眼中,爺是這麽急色之人?”


    他似乎是醉了。


    說的話愈發讓人麵紅耳赤。


    錦鳶才要回他,門上傳來一道敲門聲,緊接著袁大夫的聲音傳來:“大——咳,娘子也守過歲了,還不快休息?”


    趙非荀的動作僵住。


    錦鳶忍不住笑意,胳膊圈住大公子的脖子,笑吟吟道:“似乎不止我一人如此認為,大公子。”


    眼中生出狡黠、促狹的笑意。


    鮮少見她這一麵。


    趙非荀翻下身,將人擁在懷中,“還敢笑話爺,先放你一馬,等他生出來後再算。”


    久違的懷抱。


    令人安心的溫度。


    她的眉眼無限溫柔,輕聲問他:“若是個女兒,您也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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