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與羅可可玩起了過家家的遊戲。羅可可每天為他製作可口的葉蔓棒,而他則像丁春蕊一樣,作為葉蔓中的佼佼者,走上社會養家糊口。他們還孕育了一個新的生命。當夢裏孩子的臉逐漸清晰,浮現出李木桶那張白胖的大臉,十月從夢中驚醒過來。


    “醒醒啦!小飛,茜茜,木桶......”高露開始輪流呼叫大家的名字。即便已經從夢中醒來,十月聽到李木桶的名字,心裏還是“咯噔”一下。


    “你怎麽啦?”羅可可坐起來,見十月目光呆滯,於是好意詢問。


    “沒......沒事。”十月扭過頭看了一眼羅可可,想我剛才做的夢,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直視羅可可了。


    待所有小葉蔓們都起床後,高露和丁春蕊帶著他們到室外做了做運動,教了他們幾個簡單的熱身動作,而後重新回到教室內上下午課。


    “上午露露姐姐講了在幼兒園裏的規矩,現在小朋友們要學習在家裏麵的規矩了。”坐回孩子們對麵的高露,又開始了自己的教學任務,“有的小朋友說了,在家裏還有什麽規矩?那露露姐姐要說了,在家裏也是有規矩的。要學習在家裏的規矩之前,首先你們要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麽有哪位小朋友知道,你們的身份是什麽?”


    高露舉起手,等了一會,見沒有葉蔓回答,又問:“沒有小朋友知道嗎?”


    “寵物。”有一個怯懦的聲音傳過來。高露循聲看去,是黑黑的,個子偏小的小男葉蔓梁亮亮。


    “沒錯,亮亮回答正確。”高露見梁亮亮有些怯,出言鼓勵他,而後又問:“除了亮亮,還有其他的小朋友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就見連羅可可在內的三個小朋友舉起手來。


    “看來大多數的小朋友們,還是不太了解的。那露露姐姐來跟你們講解一下。首先呐你們要知道,你們是叫做葉蔓,像露露姐姐呢叫做溫鳴。你看蕊蕊姐姐,她也是葉蔓,和你們一樣。你們當然也能一眼看出來我們外觀上的差距。這個就是因為我們物種不同。”高露說。


    “物種”這個詞,十月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就在前不久,盧森保才剛剛跟他解釋過。所以對於自己“葉蔓”的名號,十月也並不陌生。


    “所以‘葉蔓’之於‘溫鳴’,就是寵物的身份;而對‘葉蔓’來說,‘溫鳴’就是主人的身份。”高露看向十月,“所以這也同時解釋了十月早上提出的問題,什麽是主人。”


    “而你們的爸爸媽媽,或者爺爺奶奶,你們與誰生活在一起,隻要他們是‘溫鳴’,他們就是你們的主人。”高露看向小朋友們,每個小葉蔓的表情似乎都介於似懂與非懂、明了與疑惑之間。


    高露也不急,她知道小葉蔓們年紀尚小,理解能力還需要慢慢提升,所以也沒指望他們立刻能明白。


    “當然了,”高露舉例子解釋,“每個葉蔓的主人都是專屬的,有固定的溫鳴。比方說十月跟媽媽生活在一起,他的媽媽是溫鳴,所以十月的媽媽就是十月的主人;可可的爸爸雖然也是溫鳴,但是他隻是可可的主人,而不是十月的主人。”


    聽到這兒,小葉蔓們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十月有點兒明白了。


    高露繼續說:“所以,作為寵物和主人這樣的從屬關係,小朋友們在家裏也是要有規矩的。第一點就是,要絕對服從主人的命令,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的命令。當他們指揮你們做事情的時候,一定要服從指揮並立即行動,不可以頂嘴,更不可以動手。當然,對主人動手的寵物還是很少的,我相信我們班的小朋友們,都是最乖巧、最聽話、最懂事的。”


    “第二點,不可以破壞家裏的東西。我知道小朋友們都有愛動的天性,尤其是在這個年紀更是如此。但是做一個乖巧的寵物,除了聽主人的話以外,不搞破壞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點。把這一點也要記在心裏。能做到以上兩點,比你們對你們的爸爸媽媽說一百句‘我愛你’,更有價值。”高露侃侃而談。


    高露掃視了麵前一排小葉蔓們,繼續說:“第三點,這一點不是必須遵守的規定,但是是露露姐姐希望你們盡可能做到的,而且是小朋友們有能力做到的。就是你們要善於觀察,有眼力,主動為主人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說給爸爸倒一杯水,給媽媽洗個水果。這些小事都可以的。這些看似很小的舉動,卻是能將葉蔓與其他物種的寵物們區分開的關鍵。小狗狗小朋友們都見過吧?不知道你們周圍,或者你們的家裏有沒有養狗的。它們也很可愛、也很聽話,那麽為什麽你們的主人選擇了養你們,而不是可愛的小狗呢?你們除了會說話,還比他們多什麽?嗯?你們要把你們和狗啊貓啊區分開!怎麽區分開?回報你們的主人!”


    高露越說越激動,語調逐漸身高,音量連通手臂揮舞的幅度也越來越大。兩個眼睛瞪得幾乎成了一個圓形,吐沫也飛濺到了小葉蔓的臉上,與上午還溫文爾雅的知性女溫鳴形象天差地別,簡直判若兩人。高露癲狂的形象把小葉蔓們和丁春蕊都嚇了一跳。幾個小朋友直接被嚇得哇哇大哭,丁春蕊趕緊過來哄勸,又眼神複雜地瞥了高露一眼。


    高露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言語有些過火了。她咽了口口水,語氣放緩,重新變得柔和:“露露姐姐今天給你們布置一個任務,你們晚上回家,去做一件你們力所能及的,能幫助主人的事情。什麽都可以,隻要你們認為能幫助到他們的就行。明天我們互相分享,說出來你做了什麽,有什麽感受。露露姐姐相信你們可以做到的。什麽都行哦!”


    說完,高露和丁春蕊又帶著小葉蔓們坐了一會遊戲,互相追逐嬉戲,小朋友們也抹幹了剛才被嚇哭而在臉上留下的淚痕,重新綻放笑顏。


    捱到向日葵頭從東擺到西,高露和丁春蕊給小朋友們排好隊伍順序,帶著他們走出教室,將他們交還給各自主人。臨分別前,高露再次提醒:“別忘了露露姐姐今天布置的任務哦,為父母做一件能幫助他們的事情。”


    十月對此到沒有什麽抵觸情緒,隻是為自己能做些什麽愁得揪掉了幾根頭發,直到見到媽媽才回過神來。


    “媽媽!”十月激動地跳到羅薇身旁,正想跟媽媽傾訴自己今天對媽媽的思念,順便抱怨媽媽把自己送到幼兒園來這件先斬後奏的事,才發現羅薇正和一個年紀相仿的男溫鳴聊天,把話暫時憋了回去。


    “誒,放學啦!”羅薇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又對著把一群小葉蔓們親手送到主人們身邊的高露說:“今天辛苦您了。”


    高露笑著回答:“不辛苦的。十月很可愛,很有思想,又成熟穩重,像個大孩子呢。”高露還把十月誇了一番。


    “可可爸爸,可可今天也很乖哦,您平時教育得真好。”高露這頭又將羅可可送到正跟羅薇交談的男溫鳴身邊。原來他是羅可可的主人。


    “謝謝你了,老師。”羅可可爸爸向高露點頭致意。


    “那你快帶孩子回去吧,明天見麵再聊。”待高露離開,羅薇也向羅可可爸爸道別。


    “好,你也慢走。”回答她的是低沉而又有磁性的聲音。


    看著羅可可牽著爸爸手走遠,羅薇向十月解釋:“這是媽媽的表哥,你的舅舅。沒想到這麽巧在這裏碰上了。”


    接著又問:“他家的羅可可跟你一個班。你倆認識了嗎?她在幼兒園表現怎麽樣?”


    聽媽媽提起羅可可,十月一愣,然後含糊地說:“嗯,剛認識她還挺好的。”


    想到羅可可,十月的心海又漲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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