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昆侖墟,白玉崖。


    小金子已經快把桃林霍霍的差不多了,兩天的世間,幾乎都睡在桃林裏麵了。


    而李雲凡這邊對玉虛真經有些著迷,卻遲遲不敢修煉,一切皆虛四個字讓他心悸,打算等玄真玄靈回來問清楚了,再做決定也不遲。而上麵一些的玄妙身法、劍法、棍法倒也是學了一通,雖然沒有破脈,但是配合起一昧玄火幻化的武器倒也威力巨大,至少現在遇上南宮玉啟之流,可以一戰了。至於那煉丹煉器,他倒也想用一昧玄火試試,可關鍵沒有丹方、材料,隻好作罷。


    《玉虛真經》記載:聖虛手,煉至初境——隔空取物,煉至中境——水火不侵,煉至臻境——萬物聖虛。


    這一天快到中午時分,李雲凡剛剛修習完聖虛手,雖然總感覺這個名字有點怪異,卻忍不住對著竹桌上的茶杯試驗了一番,竟感覺自己手中有千萬觸點一般,感受到了茶杯,以為是錯覺,給茶杯倒上熱水後再試,結果驚奇的發現,無形中的觸點真就是自己的聖虛手。


    玉虛真人乃高人啊,名字也取的是極妙極妙的。這不就是小擼怡情,大擼傷身,強擼飛灰湮滅的終極奧義嗎?


    正要再試一番,這些觸感如果到自己身上會不會有感覺時,突然聽到小金子在外麵大喊:“小雲雲,小雲雲快來,快來看哪。”


    這家夥指定是又抓了什麽山珍野味,這幾天都是飯點了丟個草雞、山兔之類的進來,讓李雲凡做起來,這次估計有點大,所以才喊的讓出去。


    順著聲音,小跑了好一段後,找到了小金子,卻發現他正對著一塊崖壁發呆,崖壁約有兩三丈高,和其他玉白色崖壁不一樣的,這塊有點微微泛青,石質中間除了有一團黑雲般的紋理,微微裂開外,其他並無異樣。


    正要提問,卻見小金子作出噓聲狀。


    很難看到小金子如此神色,李雲凡反倒端祥起了小金子來,恍惚間,怎麽感覺他有點長高了,第一次見他之時,才常人腳掌這麽大,現在比劃一下……


    “我靠……”李雲凡忍不住爆粗口的是比劃著比劃著,小金子突然變了,那身高如迎風般變大,變成了正常人形大小後才停止,而全身上下所有的金毛都閃閃發光,耀眼奪目。


    一股莫名的威壓從天而降,壓的李雲凡差點吐血,眼珠都暴起,就好像空氣中千百噸的重量,死死的把他按在地上,直到大地開始陷落滾滾岩漿噴湧而出,天空開始失色萬鈞雷霆傾瀉而下,霎那間,血水、屍骸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宛如修羅地獄,淹沒一切。


    李雲凡想呼救,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發聲,就好像一粒塵埃早已嵌入進了這個屍山血海的末日世界。想掙紮,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是自己,好像隻有意識還存在而已,肉體,恐怕早就灰飛煙滅了。


    就這樣要死了嗎?


    就這樣要死了嗎?


    就這樣要死了嗎?


    李雲凡不停的問自己,突然隻感覺一股霸道的力量從全身毛孔鑽入,如千萬枚銀針刺穿皮膚一般疼痛,可進入皮膚後卻化成一股暖流遊走全身,十二脈門啵啵啵啵一頓作響,像似衝破了什麽枷鎖。


    大乘境?


    不對,我就是我;


    不對,我不是我。


    這一瞬間,李雲凡竟然看清了眼前這個世界,那支離破碎屍山血海的全貌,這是掌控天地的力量嗎?還沒來得及反應,他被強製看到小金子和另外一個黑袍鬥篷人,正迎麵而立。


    “幾萬年了,你還是這麽固執,居然為了螻蟻而止步不前。”黑袍人聲音飄渺虛幻,攝人心神,卻看不清他的容顏。


    這句話,小金子疑惑的搖了搖頭,仿佛在回憶什麽,下一秒卻又抱住頭顱痛苦道:“你……該死!”說完便雙眸發出暴怒的紅光,發瘋失智了一般,右手成拳攜毀天滅地之威打了出去。


    小金子這一拳力量極大,連空氣都有哢擦哢擦的碎裂之聲,身形速度也極快,但是黑袍人速度更快一個瞬身閃過,連殘影都沒有留下,輕鬆避開後譏笑道:“曾經那麽高高在上的你,變弱了……”


    小金子沒有回話,神色卻不再暴怒,淡然的看了一眼黑袍人,隻是這次雙眸開始逐漸變的深邃,如辰星夜空一般,全身原本閃閃發光的金色毛,開始像流水一般逐漸褪去化成鎏金色皮膚,一步一步,踏空而行,每一步都發出一層金色的光漾,光漾與光漾之間又交相回應,待踏出七步之後,之前交錯的光漾又全部快速的腳下,此時再看小金子竟然已經成了一個閃閃發光的鎏金人,除了眼眸外,全身如液體一般流動卻閃閃發光的鎏金人!


    這一次,黑袍人震顫了,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用驚恐的聲音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在這裏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該死!”小金子依然隻重複了一句話。


    隨後的整個世界一片黑暗……


    李雲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己剛才明明已經可以對這片天地洞若觀火,但此刻卻好像這個世界熄燈了一般,安靜、詭異,無盡黑暗中仿佛墮入幽冥輪回。


    嘀嗒……


    幽幽暗暗之中,仿佛一滴雨水從萬米高空輕輕落下,把這萬籟寂靜的世界打破。


    李雲凡緩緩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世界依然是剛才的崖壁之前,清風習習宛如一個溫柔的女子,拂動著周圍的樹葉沙沙作響。


    剛才發生了什麽?李雲凡檢查了一遍身體,發現自己毫發無傷,那被外力打開的十二脈門也並不存在,唯一不同的是剛才站立崖壁前的小金子,此刻已經在地上沉沉睡去,樣子也不再是金燦燦的,而是宛如普通猴子一樣,安詳香甜的連鼾聲都呼呼作響,李雲凡百思不得其解,那真實的感覺絕對不是夢境,可眼前這完好如初的景象,又好像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正思忖間,隻聽眼前崖壁“哢擦”一聲竟突然的碎裂開來,隨後滾滾壁石傾斜而下,李雲凡連忙抱起小金子瞬間用剛剛習得的雲虛身法,一口氣閃出十丈開外,才勉強避開這跌落的亂石,崖下一棵千年鬆柏就無端端的糟了殃了,巨大的樹幹被攔腰砸斷,大部分都被掩埋,隻留下一截一米多長的殘枝,看著眼前塵土飛揚的景象,李雲凡一時之間沒好氣的看著懷中小金子,苦笑道:“大哥,這到底是哪出啊,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猴子,可能和靈石金聖也有關係,可下次能不能先打聲招呼。”


    可惜,小金子並未回應,打鼾聲反倒愈發響了。


    別無他法了,隻能先回竹屋再說。可白玉崖如此動靜亦是驚動了玉虛殿,墨遠、墨靜前來,看到安然無恙的李雲凡和已經亂石一堆的崖壁,查看了良久,也沒有所獲,無奈隻能詢問李雲凡經過。


    “小師弟,這好端端的崖壁怎麽突然就碎落了呢?”墨遠一副不是你的幹的,那是誰幹得模樣,要不是掌教真人有交代,這真的就是小師弟,估計已經發飆了。


    “或許那崖壁年代久遠,受這山風、雨水侵蝕,早就搖搖欲墜了吧。”李雲凡哪敢說實話,神色無辜的搖了搖頭,再加上剛才發生的事情,他自己也是個丈二和尚。


    墨靜稍顯恬淡,對著墨遠說道:“小師弟所言有理,我昆侖墟創派至今這白玉崖曆經風霜雪雨,難免風化,小師弟才來沒幾日,便遭如此動靜,屬實為難了些。”語氣中倒竟還有幾分怪這墨遠胡亂問責,隨後轉身對李雲凡道:“掌教真人離開之時,交代說已讓小師弟研習玉虛真經,可有不明的地方?師姐可暫時代為解答。”


    李雲凡微微動容,自己雖是得了便宜,但墨靜語氣間那份維護與關懷,他還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於是微微施禮道:“多謝師姐關懷,玉虛心法一門,奧義萬千,不知師姐可有聽說過一切皆虛?”


    當日,卷軸最後隱隱浮現的四字,一直讓李雲凡無從下手,既然墨靜開口,那便借此一問,也正好一解心中疑惑。


    “一切皆虛?”墨靜陷入了沉思,良久後才開口道:“我修道雖三四十年,但卻資質平平,勉強修至八脈元嬰境,玉虛一道亦從未聽說過有一切皆虛一說。”


    三四十年就開八脈還資質平平?這普通人恐怕一輩子也無法望其項頸了吧?李雲凡心中大驚卻也微微失望,連元嬰期的都說不知道一切皆虛,那這世間恐怕能解答疑惑之人就沒有幾個了。


    但此時一旁的墨遠卻開口了:“一切皆虛,我知道啊。”


    要說這墨遠,除了性子直躁了一些,其他都還好,當然這樣的人也更沒什麽禍心可藏,什麽都寫在臉上。李雲凡趕忙施禮道:“師兄請教。”


    若說修為,墨遠也是八脈元嬰境,可畢竟年長二十幾歲,當下故作高深捋了捋胡須。餘下兩人看到也不戳穿,隻心知肚明的會心一笑。


    “當年第一次聽到這四個字時,我等也是一頭霧水,哪怕到今日,也未明白其中到底有何深意,至於說出這四個字的,乃是那個人。”墨遠說到名字時,神色忽然黯然。


    墨靜也是大驚失色,與此前端莊穩重的神色判若兩人,喃喃低聲道:“那個人?淩……”隨後嘎然而止,仿佛是一種禁忌,連名字都不能或者不敢提及。


    墨遠黯然點頭,看樣子墨靜理解沒錯,李雲凡卻是一頭霧水,連忙追問:“師兄,那個人是何人?”


    墨遠、墨靜麵麵相覷,神情複雜,說不上是惋惜、沉痛、還是怨恨、追憶,良久後墨遠才恨恨道:“那個人就是當年玄青師叔的弟子——墨淩。”說完竟癱坐了下來,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是啊,這個名字都快被遺忘了。


    “師兄……”墨靜也是心神不定,卻還是努力想要扶住墨遠。


    看著兩人神色,李雲凡有點不知所措,隻能靜靜等待,同時心中默念,這個墨淩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光一個名字就能讓這八脈元嬰境的墨遠、墨靜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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