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小鬼!”凰裳嘴角依舊是一抹訕笑。她手指輕揮,悠悠地碰上那攜著萬鈞之勢的雷霆長槍。


    一縷輕輕的風聲,那祈晴用盡全身靈力施展出的全力一擊,竟被輕描淡寫地驅散了。就好似一粒粟米,落入了無邊的海洋,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凰裳指尖再次輕彈,祈晴纖弱的身軀宛如短線的風箏一般,徑直被拋出了好遠,重重摔在石壁上。


    “哇——!”祈晴一口鮮血嘔在地上,渾身的劇痛,讓他不由瑟瑟發抖。


    “看到了吧……這就是我與你之間的差距!”女子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祈晴。她眼中,是那睥睨天下的冷傲,“你如果沒有力量,那你所謂的報仇……也不過是無稽笑談。我再說最後一次……滾!”


    “可是,你錯了……有些人,正因為沒有力量,也知道必然會失敗,但依舊會站起來,坦然赴死!因為他們討厭……如此卑微的活著!”祈晴努力的站起身。帝境強者隨手一擊,竟讓他感覺筋骨盡裂,渾身的劇痛,讓他止不住顫抖……可是他,卻依舊沒有倒下。


    麵對這種絕對無法戰勝的力量,祈晴已然做好赴死的準備。


    “嗬~那我便成全你好了!”凰裳沒有遲疑,纖手一揮,一隻絢麗奪目的火鳳緩緩撲向祈晴。


    祈晴安然閉上眼,心中的鬱結卻漸漸散去。


    “在父母為了保護我,於火海中倒在北燕的鐵蹄下時,我隻敢蜷縮在角落默不作聲。當被人販子關入牢籠時,若沒有遇到七月,我或許隻能逆來順受。當七月為了在乎的人,不顧一切日夜奔走時,我隻是冷眼旁觀。就算現在,遇到了曲昭城浩劫的罪魁禍首,我依舊遲遲疑疑,不忍動手……才導致此般境地。


    但這一次,我已經不想再逃了……如此卑微的活著,倒不妨站直身軀,坦然赴死!”


    祈晴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徑直走向火鳳……隻期待著化為灰燼前,綻放的那一絲光明!


    “嘎吱——”


    就在此刻,冰室門突然打開,凰裳一愕,揮手驅散了火鳳。


    凰鶯杵著門坊,麵色極其煞白,渾身打著哆嗦,顯得格外痛苦……


    她渾身流竄著那格外詭異而熾熱的靈力,將周身上下一條條經脈,都灼得通紅,如同燃燒的火焰般浮出了白皙的皮膚。讓人觸目驚心。


    “小鶯!”那女子閃身,輕輕抱住凰鶯。那睥睨天下的冷傲,已然轉瞬而逝,隻留下無限的關切與自責。


    她聲音也再不是那麽冰冷刺骨,而是顫顫巍巍,“我……我給你找藥,這裏……這裏有藥……”


    身體如同蟻噬般的劇痛,令凰鶯身體蜷縮成一團,額角豆大的汗滴一縷縷滑落。她卻依舊倔強的握著手中的筆,寫下淩亂不堪的字句。“您不要傷害他……好嗎?”


    “好……好,娘親答應你……”女子緊緊抱著凰鶯,將她緩緩扶到冰床上躺下……


    凰裳此刻竟格外慌亂,完全沒有了剛剛帝境強者的冷肅。她瘋狂翻找著冰室內側那滿滿一麵的抽屜,話語也格外顫抖,“冰淵雪絨……我記得還有兩株冰淵雪絨……去哪了……怎麽會找不到……怎麽會……”


    祈晴在遠處冷冷看著,此刻的她,似乎已不再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強者,而是為了女兒病情心急如焚的母親……


    望著烈火焚身,痛不欲生的凰鶯,聽著她一聲聲低沉而又絕望的呻吟,凰裳的幹涸的眼中,竟泛出一縷縷寒淚。“小鶯……一定要堅持住……娘親一定會想辦法的……不要放棄,好嗎?!”


    最後的那句話,歇斯底裏……這,是一位母親絕望的哀嚎。


    望著凰鶯如此痛苦,祈晴憤怒而絕望的心中,卻又是一抹刺痛……他拖著重傷的身軀和那被折斷的左臂,一步步……走向凰鶯。


    “你要做什麽……滾開!”看到走近冰室的祈晴,凰裳慌亂地怒斥道。


    “我……可以救她!”祈晴顫顫地說著,並沒有停下腳步……踉踉蹌蹌地走到凰鶯身前。


    凰裳心中,難免有一絲疑慮。她此刻想直接出手,把這小子直接扔出去……可看到女兒那眼神,卻是如同在沙漠中快倒下的旅人,看見了河川一般……


    凰裳滯住了……


    凰鶯淺淺一笑,緩緩探出纖手。祈晴亦輕輕執住。體內一股平靜的靈力,緩緩流入凰鶯體內,那如烈焰般的流竄靈力,竟被盡數驅散……


    凰鶯如沐甘霖一般,仿佛獲得了新生……身上的熾焰褪盡。冰室的寒冷,卻讓她打了一個哆嗦。


    ……


    “這世間……居然真的存在能壓製滅世火鳳的靈種?!”凰裳眼中,是無盡的驚愕……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曾經踏遍萬水千山,尋找擁著這樣一種靈種。可是,她絕望了……滅世火鳳在這個世界,可以稱為最霸道的靈種,任何妄圖與之角逐的,都被焚成了灰燼。隻是傳聞……在世界盡頭的神族,他們的靈種……才能稍微與滅世火鳳相抗!可是千萬年,也未有人能見到過所謂的神族……


    凰裳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準備順手抹殺的這個小男孩,竟然擁有可以拯救她女兒的靈種……可是,天意弄人,自己竟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敵。


    心中的萬千思緒……讓她癱倒在地,她捂住臉龐……想要抑製住即將狂湧而出的淚花。她甚至不知道,此刻是的淚,是激動,還是懊惱……她心中想:這樣一個一心赴死,視她為死敵的人,又怎麽會願意聆聽她的訴求,為她救治絕症纏身的女兒呢?


    此刻……她感覺自己精神……都快崩潰了。天意,總是喜歡如此作弄人……


    ……


    凰鶯在祈晴靈力的溫養下,身體很快就得以恢複……不過她並沒有著急縮回手,反而是緩緩施展著淬靈之術,為祈晴治愈著傷口。


    好大一會兒,凰鶯為祈晴包紮好左臂後……才緩緩拿起小本和筆,寫下字句。“你的手臂得休息幾天才能痊愈,記得不要太用力。”


    “你又救了我一次,這是第三次了……”祈晴咬了咬嘴唇,顫顫道。


    凰鶯低下眉頭,眼中流過一抹傷逝。她緩緩寫著,“娘親和你的事……我聽到了一些,她殺死了你的爹娘……對嗎?”


    祈晴頓時黯然神傷,輕輕點點頭。


    凰鶯眼角劃下一縷淚花,她緩緩寫下,“如果可以……我願意,承擔娘親所犯下的一切罪責,即便將我挫骨揚灰……”


    “有些事,不是你能承擔的……”祈晴的聲音嘶啞,心尖卻是一陣刺痛。


    凰鶯苦澀一笑,緩緩寫下字句。“我知道!我隻是……不想看到,你或者娘親受傷,或者離我而去……”


    祈晴狠狠一顫,強忍著眼角的淚光,他輕輕道,“為什麽?”


    “因為,娘親是我的命!而我……很喜歡你!”本子上如此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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