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萬老太的聲音在幾人的耳中無疑比催命符還厲害。


    沈老二趁著沈老太不注意的功夫,迅速跑過去想把她手裏的木條抽走,可是沈老太也不是吃素的,看見沈老二過來,抬手就是一下子,正好抽在沈老二的手上。


    沈老二又疼的抱著手哇哇大叫。


    “你們幾個還傻站著幹啥?難道還真的讓外麵的那一老一少把我們的屋子拆了?把你們的媳婦拉去賣了?”


    沈老三和沈老五聽了就有些不高興。


    “二哥,為啥是賣我媳婦,怎麽不賣你媳婦?”沈老五嘀咕一句。


    沈老二眼睛一瞪看向沈老五:“要是你,你賣誰?你看看這幾個媳婦裏誰最值錢?人家瞎嗎?你二嫂都徐娘半老的了,誰會賣她?當老媽子嗎?”


    沈老五頓時無言以對,他默默上前頂著沈老太的揍,從沈老太手裏把木條扯出來。


    他可不想失去自己的媳婦,他和甘氏成親還不到半年,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他哪裏舍得把自己的媳婦賣掉?


    沈老太被小兒子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幾個兒子氣的說不出話來,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被沈老二眼疾手快扶住,使勁掐著沈老太的人中,總算是沒有讓人暈過去。


    “娘,您趕緊把錢拿出來吧,那老婆子一會兒肯定會拆了我們的家的,您這是何必呢?十五兩銀子也隻能重新蓋一個我們家這麽大的院子,若是拆了,我們不但還要繼續賠錢,還要重新建房,您那樣我們就賠大發了。”


    沈老太雙眼猩紅看著沈老二,嘴裏發出嗚嗚聲,氣的說不出話來。


    沈家幾個兄弟也是在炕下急的團團轉,他們若是知道沈老太把銀子藏在哪裏,那還用得著求沈老太,早就把銀子拱手送出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見院子裏傳來一聲轟隆的響動。


    沈家兄弟三個趕緊跑出來,一看頓時傻眼了,隻見放在灶房門口的一口缸被砸了一個大窟窿,萬星墨手裏還拿著一口大鐵鍋。


    萬老太正在對著鐵鍋比劃,嘴裏還念念有詞,“這麽大的鐵鍋我們家的灶台好像有些不合適,不知道能賣幾個錢?看樣子也能值些銀子的,要不就先不砸了,墨兒先把鍋放地上,一會兒一起帶走。”


    萬星墨把鍋放在腳邊,又聽見萬老太說道:“灶房裏的東西能砸的都砸了吧,反正他們這房子一會兒也要拆,先讓我聽個響,我也高興高興,今年過年呢,碎碎平安,讓他們家多碎幾件。”


    沈老二氣的臉色發白,可是也無可奈何,他趕緊跑出來阻止萬老太。


    “嬸子,是我娘不對,您就手下留情,我這就去找我娘拿銀子,我們今天一定還錢行不行?”


    萬老太撣撣身上的塵土,背著雙手看向沈老二。


    “看在我們是鄰居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是你自己沒把握住,就沒有下一次機會了,畢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你們告到縣太爺那去我也是占理的。”


    萬老太的聲音很大,就連屋裏的沈老太都聽得見。


    沈老二立即感恩戴德的爬回去問沈老太要錢去了。


    沈老五怕萬老太真的賣了自己的媳婦,也幫著沈老二一起逼問沈老太拿錢出來。


    “我沒錢,當初欠下債的又不是我老婆子?你們也不用逼我,我就算死也不會把錢給仇人,你們一個個軟蛋,我怎麽生下你們這群不孝子?有本事讓她來弄死我?”


    沈老太坐在屋裏的炕上,對著窗子朝外大聲嚷道。


    萬老太撇撇嘴,根本沒有把沈老太的話放在心上,她太了解不孝子了,他們什麽都能幹的出來。


    她經曆的遠比沈老太經曆的多的多,她看見過逃荒路上易子而食,丟下老娘老爹不管的比比皆是,她也見過那些為了還賭債的不孝子親自把老娘賣去當老媽子。


    沈老太就是沒有經曆過不孝子的毒打,以前被沈氏伺候的太舒服了,不知道人心的險惡,可惜她還身在福中不知福,把這麽孝順的兒媳婦給扔出去。


    果然屋裏很快傳出來沈老二和沈老五的聲音。


    “娘,您若是不拿銀子,就別怪兒子不孝了,我們也該分家了,您就好自為之吧,以後您一個人就住那邊的柴房,反正我們也沒有大嫂那樣的耐心去照顧你,你既然不要這個家了,那大家就都別好過了。”


    “娘,我才娶的媳婦,您難道就忍心看著我媳婦被他們拉去賣掉?您能不能不要這麽自私呀?”


    沈老太油鹽不進,仰臉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甘氏進來把沈老五拉出去嘀咕了幾句。


    沈老五震驚的瞪大雙眼,“你說的是真的?你咋知道娘的錢放耗子洞了?”


    甘氏拍了一下沈老五,瞪了一眼沈老五,“你小聲點,我也是有一天晚上起夜發現的,娘不是說她屋裏牆上有一個耗子洞嗎?讓你們給堵上,其實那裏麵她頭一天晚上放了銀子進去,我親眼看見的。”


    沈老五來不及多想,立即大步走回去,連鞋子都沒有脫,就爬上沈老太的炕。


    沈老太嚇了一跳,也不裝死了,但是沒有人扶她,她也坐不起來,瞪著一雙死魚眼看著沈老五。


    “老五,你作死呢?發什麽瘋?給老娘滾犢子。”


    沈老太看沈老五直奔著她藏錢的地方去,心裏已經慌了。


    她想撲上去阻止沈老五,可是她動不了,隻能緩慢的靠著兩條胳膊挪動。


    沈老五完全不搭理沈老太,眼裏隻有那個封起來的老鼠洞。


    沈老二和沈老三都不明白五弟是咋了?


    “五弟,你幹啥呢?”沈老二迷茫的問老五。


    沈老五匆忙回答一句:“娘的錢在咱們封起來的老鼠洞裏,二哥,三哥,趕緊的,一會兒萬老太婆又要砸我們家的東西了。”


    沈老二一聽有錢,跑的比沈老五還快,他雙手撐著炕,身子直接跳上炕來,從沈老太身上跨過去,就奔著沈老五去。


    沈老三沒有動,而是站在地上焦急的看著兩個兄弟找錢,他還時不時的往外瞟一眼,生怕萬老太帶著萬星墨衝進屋裏來打砸。


    沈老太的阻擋無異於螳臂當車,徒勞無功,最後她開始歇斯底裏的嚎叫,因為老鼠洞裏是她們家全部的財產了,裏麵還有五十兩銀子,可是她的棺材本,有了這些錢,她才有底氣讓兒子們孝敬她,如今錢被兒子們掏出來,她還有什麽能拿捏他們的?


    沈老二把手伸進老鼠洞內,很快就扯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


    “老五,還真有錢嗐,還不少呢,咱家還有這麽多銀子,天天還過的摳摳搜搜的,真是憋屈,這麽多銀子能買多少糧食呀!天天喝的稀粥都能照出人影了,娘的,老子今天要吃肉,吃到飽。”


    沈老二拿著錢袋子,不顧沈老太最後的阻攔,一手打掉沈老太的抓著自己褲腳的手,跳下炕去。


    兄弟三人從裏麵拿出十五兩銀子,還剩下三十五兩銀子,兄弟三個商量一番後,直接把三十五兩銀子給分了,每人十兩銀子,多餘的五兩銀子,一會兒就去鎮子上買米糧和肉,趁著時間還來得及,他們還能趕在除夕前回來。


    說幹就幹,沈老二拿著十五兩銀子還給萬老太,直接和沈老三還有老五一起往鎮子上去。


    萬老太不知道剛才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手裏握著十五兩銀子掂了掂,感覺還有些不真實,她還準備繼續砸幾樣東西呢,這人就還錢了?


    “奶奶,我們回去吧?外麵怪冷的,小福寶的手都有些涼了。”萬星墨把小福寶緊緊摟在懷裏,把她的兩隻小手塞進自己的衣服裏暖著,但是臉蛋還是凍的通紅。


    “對對對,趕緊回去,銀子到手了,沒事了,回家。”


    萬老太帶著萬星墨回到隔壁自己家的時候,正好遇見一個老者帶著一個人和他們擦肩而過,萬星墨回頭看了一眼老者身後的年輕人,此人氣度不凡,不像是尋常百姓,不過萬星墨也不是多管閑事的人,跟著萬老太的身後就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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