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老太心中咯噔一下,這是要生了?


    “老四媳婦,你現在是咋個疼法呀?”


    萬老太踮著小腳一陣風似的跑到劉氏身邊。


    劉氏隻覺得一陣陣抽搐似的疼,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往下淌。


    額前的劉海也被汗水打濕的透透的。


    “娘,俺......疼......”劉氏此時肚子疼的她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人也從凳子上快溜到了地上,被萬二嫂還拽著胳膊。


    “老二,你趕緊的,架上牛車去鎮子上請穩婆,順便把你四弟也給拉回來,他媳婦生產,他不在身邊怎麽行?”


    萬老二經曆過萬二嫂生產,倒是沒有那麽慌亂,不過也沒有遲疑,立即架上牛車就要走。


    “老二,我和你一起,這天馬上就要黑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萬老太沒空管這兄弟倆,反正兩大男人在家裏也幫不上什麽忙。


    “老二媳婦,來搭把手,咱倆把老四媳婦給弄進屋裏炕上去。”


    沈氏沒有經曆過生產,但是也知道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門關,她趕緊對萬老太道:“嬸子,我來吧,您趕緊去布置產房。”


    萬老太也沒有推辭,把劉氏交給了沈氏和萬二嫂,她馬不停蹄的往灶房去。


    萬老太在灶下提起一袋子草木灰就往劉氏屋裏去,這草木灰是早就備下的,就等著劉氏生產用呢。


    萬老太進屋後,就把劉氏炕上的東西全都清理幹淨,在炕上倒上草木灰,又在草木灰上鋪上一層破床單。


    “好了,把人弄進來吧。”


    沈氏和萬二嫂兩人咬著牙一邊一個的攙扶著劉氏,可是劉氏的肚子一陣陣的宮縮帶來的疼痛,讓她站都站不住。


    “四弟妹,你堅強些,這才剛開始呢,不會生這麽早的,咱們咬咬牙去炕上躺著,你也少受些罪。”


    萬二嫂心裏也替劉氏捏了一把汗,這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隻是有的人快,有的人慢罷了,她當初生萬文的時候,疼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出來。


    劉氏緊咬著牙,艱難的點點頭,走一步歇三回,從院子裏到廂房,足足費了一刻鍾的時間。


    沈氏和萬二嫂終於是把劉氏給扶上了炕,看著劉氏圓滾滾的大肚子,兩人都有些害怕。


    劉氏剛上炕,肚子的痛感便消失了,她躺在炕上隻覺得又重新活過來了。


    萬二嫂看見劉氏的表情沒有那麽痛苦了,趕緊問道:“四弟妹,你是不是又不疼了?”


    “嗯,不疼了,這會兒身上也有點勁了,剛才疼的直抽抽,動彈不得。”


    “對,就是這樣的,等會兒如果疼的密集了,就說明要到時辰了,若是疼一會兒又等上一刻鍾,就說明還有的熬呢,不過你這會兒不疼,嫂子趕緊去給你做碗荷包蛋吃,吃了一會兒好有力氣生呢。”


    劉氏才吃了飯沒多久,也不太餓,不過聽了萬二嫂的話,也沒有反駁,她聽說女人生孩子前吃飽是好生一些。


    萬老太已經跑回自己的上房在屋裏翻箱倒櫃,找她留的一截人參,準備隨時備用。


    沈氏留下來照看劉氏,萬二嫂去灶房,一邊燒熱水,一邊煮荷包蛋。


    萬老太把生產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還有孩子的包被,都是新的,這幾天都是大太陽,她天天拿出來晾曬,包被上還有一股陽光的味道。


    萬二嫂剛做好荷包蛋,就聽見廂房裏傳出來劉氏的喊叫聲。


    她趕緊端著一碗荷包蛋朝廂房裏去,路上卻被小福寶抱住了大腿。


    “娘,四嬸嬸哭哭,福寶不哭,福寶怕怕。”


    小丫頭仰著小腦袋,兩隻大眼睛被一層水霧覆蓋,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把萬二嫂心疼壞了,她一心都在劉氏身上,倒是把閨女給忽略了。


    她趕緊蹲下身子,一手端著碗,一手把小福寶從地上抱起來。


    “福寶乖,不怕,四嬸嬸要生弟弟了,生弟弟四嬸嬸會很痛,所以才會叫出聲來,就像是小福寶摔倒了弄疼了手也會哭一樣,四嬸嬸要比福寶那個更疼,四嬸嬸喊出來就不會那麽疼了,福寶聽懂了嗎?”


    小福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過還是好奇問道:“那弟弟為什麽不趕緊出來?他早點出來,四嬸嬸是不是就不疼了?”


    萬二嫂笑著耐心道:“是呀,隻要弟弟出來了,四嬸嬸就不疼了,隻是這弟弟有些害羞,他在和你四嬸嬸捉迷藏呢,不到時間不出來呢,咱們要給他一些耐心好不好?你乖一點去找奶奶玩,娘去幫你四嬸嬸早點把弟弟生出來。”


    小福寶擔憂的看了一眼廂房的方向,對著房間喊道:“弟弟,你趕緊出來吧,別讓四嬸嬸疼,出來和姐姐玩呀。”


    萬二嫂在小福寶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便把她遞給了萬老太。


    “娘,福寶您先帶著吧,這生孩子,血漬拉忽的,我怕嚇著孩子,你把這幾個孩子都帶去上房吧,這裏有我沈姐姐看著呢。”


    萬老太接過小福寶,把懷裏揣著的一個布包遞給萬二嫂,叮囑道:“這裏還有半截人參,萬一一會兒能用上,你別心疼,一定要保住大人,你們爹娘都不在身邊,都是娘的閨女,一個都不能少,孩子什麽的咱家不缺,就缺好媳婦。”


    萬老太把布包塞進萬二嫂懷裏,喊上院子裏的幾個小崽子,一起去了上房。


    萬二嫂看著萬老太的背影,眼眶有些發熱,遇見這樣的好婆婆真是她的福氣,她把布包塞進懷裏端著荷包蛋進了廂房。


    “四弟妹,荷包蛋好了,你現在還疼嗎?不疼就趕緊趁熱把荷包蛋給吃了,一會兒好有力氣生產。”


    劉氏這會兒的疼痛又消失了,孩子也安靜了下來,可是她已經是大汗淋漓了,晚上吃的飯,剛才一番折騰也沒剩多少了。


    沈氏趕緊把劉氏扶起來,在她身後墊了一床被子,劉氏半靠在被子上,被萬二嫂一口口的投喂荷包蛋,很快一碗荷包蛋便被吃的精光。


    “四弟妹,你覺得咋樣了?還餓不?要是還能吃,嫂子再去給你下一碗肉絲麵。”


    劉氏搖搖頭,扶著自己的大肚子。


    “二嫂,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也不知道這穩婆啥時候能來,你們說,要是這穩婆沒來我就生了咋辦?”


    劉氏心裏有些慌,若是能順利生產還好,若是難產她是不是連孩子都見不到?


    劉氏越想心裏越害怕,忍不住哭了起來,心裏很想念親娘。


    要是她娘在身邊就好了,現在她生產,連枕邊人都不在,她情緒有些難以抑製,嗚嗚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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