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沈氏,家裏就隻有萬老太伺候劉氏還要帶著一群孩子。


    萬老太讓萬文和二狗帶著幾個小崽子去西屋炕上歇晌午覺去,幾個孩子答應著一哄而散。


    萬老太則是把小福寶放在小蘭旁邊,小福寶的瞌睡非常好睡,隻要把人放炕上,前腳還在說話,後腳人就睡迷糊了。


    “乖寶,你陪著小蘭姐姐一起睡覺覺好不好?小蘭姐姐今天受驚嚇了,她害怕,需要小福寶陪著,她就不害怕了,乖寶願不願意呀?”


    小福寶趕緊睜眼烏溜溜的大眼睛,使勁點點頭,還煞有介事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仰著小腦袋對萬老太道:“奶奶,福寶不怕,福寶陪小蘭姐姐,福寶打壞人。”


    萬老太憐愛的摸摸孫女的頭頂,“那福寶去吧,睡在小蘭姐姐的旁邊就好,把你的小被子也蓋好,不要凍壞了肚肚好不好?”


    “嗯,好噠。”


    小福寶手腳並用很快就爬到了小蘭的身邊,乖巧的拉過一旁的小被子,慢慢躺在小蘭的身邊,把小被子蓋好,看了一眼萬老太,衝萬老太樂嗬一下,就閉上了大眼睛。


    萬老太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坐在炕沿上,看著小福寶睡熟了,這才走出去。


    萬老太來到西廂房去看劉氏,劉氏正在給孩子喂奶。


    “老四媳婦,你餓不餓?灶上還有雞湯,我去給你盛一碗吧?”


    劉氏中午才吃過午飯,這會也不餓,笑著道:“娘,俺不餓,您先歇會兒吧?這沈姐姐走了,我這心裏還空落落的,也不知道這以後能不能再見麵了,俺還想著能讓沈姐姐給咱家做大嫂呢,現在人都走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


    劉氏把兒子喂飽,輕輕放在一旁,小家夥不哭也不鬧,真是知道疼人的。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趕緊歇著吧,我也睡會兒,這一上午跑的,年紀到底是大了一點,有些困乏了。”


    劉氏給萬老太扯了一床被子,萬老太在炕尾歪著就睡著了。


    萬家此時靜悄悄的,這個村子這個時候都在歇晌,基本沒有人在外麵亂跑,除非有些調皮搗蛋的孩子,精力旺盛,趁大人睡著的時候,偷跑出來玩。


    金豹回家後心裏越想越不痛快,既然村長和族長都偏向萬家,他一定要拿萬家出口氣。


    他中午也沒睡覺,鬼鬼祟祟的來到萬家門口不遠處偷瞄。


    發現萬老四也跟著一輛馬車離開了,心裏更加嫉妒萬老太家裏認識的都是有錢人。


    他今兒來的目的就是要把萬家的那幾隻大白鵝給弄死偷走,他花了一百二十文錢,心裏不爽的很。


    今兒若是不找個地方出出氣,他能憋死。


    他在外麵等了半晌,見萬老太家裏沒有人出入了,這才摸到萬老太家門口,趴在門縫朝裏看。


    透過門縫,金豹看見萬家院子裏沒有人,他也沒看見那幾隻大白鵝在哪?


    金豹從萬家門口離開,圍著籬笆轉了一圈,在縫隙裏終於看見了大白鵝正在睡大覺。


    他站直身子,比劃了一下籬笆的高度,籬笆隻齊他胸口,都是用木棍一根根釘在土裏,裏麵又用鐵釘用木板連接起來,想要把木棍拔起來,還要費一番功夫。


    金豹又看了一眼大白鵝,便飛快的跑回家裏去,從家裏拿了一把菜刀來,準備把萬家的圍牆給砍斷,自己從外麵鑽進去。


    但是他的砍刀剛剛砍了一下,動靜就驚醒了大白鵝,大白鵝從窩棚裏站起來,展開翅膀,伸長脖子,嘎嘎叫起來。


    金豹嚇的一個哆嗦,下一刀直接砍到了自己的手上,手背當即就被砍出一道口子。


    他疼的丟掉菜刀,抱著滿是血的手原地跳腳。


    大鵝的驚叫聲也驚動了家裏的人。


    萬老太從炕上下來穿上鞋,就去開西廂房的門,門吱呀一聲打開,萬老太探出頭來,朝著大白鵝的窩棚看去,並沒有看見什麽異常。


    但是上午金豹走的時候,那個狠毒的眼神,讓萬老太對一切都警覺起來,她不相信大鵝會無緣無故的驚叫。


    便踮著腳輕輕走到籬笆前,透過籬笆朝外看去,卻沒有發現什麽人。


    萬老太心中有些疑惑,難道是大白鵝也睡迷糊了?


    萬老太準備離開的時候,大白鵝撲棱著翅膀朝著萬老太跑來,用自己的嘴扯著萬老太的褲腳,往籬笆旁邊拽。


    萬老太心中驚疑不定,仔細低頭朝著地上的籬笆旁看去,透過一絲縫隙,他發現了一把菜刀還有幾滴血跡滴落在籬笆周圍。


    萬老太立即明白過來,這是有人用菜刀砍籬笆呢。


    她趕緊轉身去院子裏找到一根長木棍,緊緊握在手中,然後輕輕打開院子的木門,伸頭往外看了一圈,沒有看見人影。


    她這才拿著木棍朝著剛才落刀的籬笆處走去,果然發現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正躺在地上,旁邊還有一灘血跡。


    萬老太毫不猶豫的彎腰撿起那把菜刀,朝周圍又看了一眼,發現地上有零星的血跡朝著隔壁的幹草垛子蔓延而去,萬老太知道自己家裏現在都是老弱婦孺,即使抓到了賊人,也不是對方的對手,還有可能吃虧,她沒有追上去,而是拿上菜刀就回了院子。


    萬老太心中還挺高興,這還白撿了一把菜刀,這菜刀少說也值個幾百文錢。


    此時躲在幹草垛子後邊的金豹,眼睜睜看著萬老太拿著自己的菜刀進了院子,也不敢追出來,畢竟做賊心虛,若是讓村長知道了,他肯定是要被逐出村子的,就算是他們族裏也不會替他說話的。


    金豹氣憤的狠狠跺了一腳,手上的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的,他也顧不得菜刀了,狼狽的跑回家裏去。


    萬老太卻留了個心眼,她雖然回了院子,卻並沒有立即回屋,而是趴在籬笆後麵暗中觀察,當她看清楚逃跑的人正是金豹的時候,心中也有了數。


    這個時候小蘭的哭聲從上房傳出來,萬老太趕緊把菜刀送去灶房,把灶上溫著的飯菜端進去。


    一進屋就看見小福寶正笨拙的給小蘭擦眼淚,還不斷學著大人的模樣哄著小蘭,看的萬老太咧開嘴無聲的笑了起來。


    夕陽還沒完全落下的時候,萬老二便趕著牛車帶著萬二嫂,萬老大,萬老四,還有餘氏,李氏全都回來了。


    餘氏回來聽說女兒受傷,心疼不已,不過對於萬家為小蘭討回公道的做法感激不已,若是她們孤兒寡母的被欺負了,她也不可能要到一百文的賠償,他們娘三個在村子裏經常被欺負。


    送走餘氏的時候,萬老太還給餘氏拿了一些吃的,萬文說二狗家裏已經沒米下鍋了,每天都吃水煮青菜。


    這個時候的糧食還沒下來,而且老天爺已經半個月沒有下過一滴雨水,很多人家已經開始澆水了。


    萬老大回來沒有看見沈氏,心中有些失落,在幾個月的相處中,他已經被沈氏的賢惠打動,心中也早已把沈氏放在心裏,隻是兩人還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萬老大吃完晚飯回到自己屋裏,發現他和孩子們的衣服一如既往的整整齊齊的被疊好,縫補好放在炕上。


    這些都是沈氏做的,萬老大撫摸著衣服上細密的針腳,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難受。


    萬老太此時推開房門,走進來,看見兒子在發呆,知子莫若母,她在萬老大對麵坐下來。


    “老大呀,沈氏走了,你是不是有些不適應呀?”


    萬老大看了一眼萬老太,趕緊低下頭,一個中年漢子竟然紅了臉。


    “娘,我沒有不適應,隻是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萬老太歎口氣:“咱們家現在也有錢了,要不娘花錢給你再娶一房媳婦,你覺得咋樣?”


    “不用,娘,您別操我心了,我都這把年紀了還娶啥媳婦?”


    萬老太看著萬老大,嘴角含笑道:“真不娶了?我還和沈氏說好了,要去縣城提親呢,既然你不想娶,這還讓娘有些難辦呢。”


    萬老大一聽,一雙眼睛充滿了光,趕緊抬頭看向萬老太,卻發現他娘在逗他。


    “娘,你說的都是真的?”


    萬老大心中有些惴惴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還會拿你的人生大事打鑔不成?你若是有意沈氏,娘就替你張羅,你若是真的不想娶妻,就算了,也別耽誤人家成親。”


    “娘,我願意,我覺得沈氏應該會對孩子們好,像是個過日子的女人,隻是咱們家的門第娶縣令的姐姐會不會有些高攀了?”


    “那肯定的,不過沈氏願意就好辦了,你小子的福氣來了,以後是縣令的姐夫,這身份說出去是不是特有麵子?”


    萬老大趕緊想解釋一番,他並不是看中沈氏的身份,可是被萬老太打斷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不用多說了,早點休息吧,等你四弟妹出了月子,娘就辦你的事。”


    萬老太說完就準備走,卻又突然想起白天發生的事,又扭頭叮囑了一句萬老大。


    “老大,白天家裏出了一點事,夜裏睡覺驚醒些,可能有不速之客晚上會來,娘提醒你一下,若是來了,先揍一頓,替孩子們出出氣,不過不要把人給打死了,留口氣就行。”


    萬老大路上已經聽萬老四說過了,這會兒大概也知道萬老太說的是誰,便點頭應下。


    月上中空之時,一道黑影果然出現在了萬老太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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