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婉兒氣惱地捶了張玄一拳,她算是發現了,不能給張玄半點好臉色。


    給他一點顏色,他就要開染坊!


    兩人正在打鬧間,一聲大喝打斷了二人。


    “不對!”


    隻見慕容淵怒氣衝衝地走到了大殿中央,接著跪地喊道:


    “陛下!這第一名做不得數!”


    拓跋禮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慕容淵,又瞥了瞥旁邊老神在在的拓跋壽。


    “為什麽做不得數?”


    拓跋禮十分平靜地問道。


    “我不信張玄能寫出這種詩,肯定是他抄來的!”


    慕容淵這會兒也顧不得體麵了,直呼張玄的大名。


    拓跋禮臉上浮現出幾分玩味,就因為結果不符合你們預期,你們就無端懷疑別人嗎?


    “哦?慕容侍讀為什麽不信呢?”


    慕容淵定了定心神,開口說道:“眾所周知,大乾二皇子不學無術,其荒唐名聲都傳到了我們北涼!”


    “試問如果張玄有這種詩才,會被南朝人這麽詆毀嗎?他可是皇族,無端詆毀皇族可是重罪!”


    慕容淵說完,在場的眾人都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拓跋禮聞言隨即看向張玄。


    “張玄!”


    “外臣在!”張玄隨即出來站到了慕容淵旁邊。


    “這詩是你抄別人的嗎?”


    張玄聞言微微一笑,“慕容公子說臣這詩是抄別人的,可這個別人是誰?慕容公子可知曉?能寫出這種詩的人,難不成還是什麽無名之輩嗎?”


    張玄又把問題拋給了慕容淵。


    慕容淵當即便冷汗下來了!


    是啊!能寫出這種詩的人,怎麽會是無名之輩?


    要是自己寫出了這首詩,肯定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他慕容淵的名字!


    眼見拓跋禮的臉色逐漸嚴肅,眾人不禁開始為慕容淵擔憂起來。


    大乾皇子的身份在北涼算不得什麽,但公主駙馬的身份可就不同了,這可是將來要繼承皇位的公主,被這麽無端猜忌,不背上點罪過是不可能的!


    就在拓跋禮即將開口之際,一直冷眼旁觀的拓跋壽站了出來。


    “皇兄,能否讓臣弟和駙馬說幾句話?”


    拓跋禮冷笑了一聲,終於是按捺不住跳出來了!


    “十四弟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好了!你也是駙馬的長輩!”


    “那好!那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駙馬!”


    拓跋壽說著就站到了張玄麵前。


    “駙馬詩才本王佩服至極!想來是深得南朝文氣!既然如此能否請駙馬再賦詩幾首,讓我們這些北涼眾再開開眼?”


    拓跋壽這番話可謂陰險至極!


    寫詩大多是有感而發,而現場賦詩需要的是機智,像曹子建那種出口成章的人比較是少數。


    大多數有了靈感,都還是要靜下心來細細琢磨,才能做出合乎韻律的詩句。


    而且剛才那首詩可算是千古名篇,拓跋壽自信就算眼前這位駙馬真有才學,急切之間也很難再做出相同水平的詩句來。


    隻要對方吟出的詩句達不到剛才的水平,他也不用評價,眾人自然會有駙馬在欺世盜名的想法!


    如果拒不作答也是一樣,眾人隻會以為張玄心虛了!


    “這怎麽能行?”拓跋婉兒急了,想來她也想到了這一層。


    雖然她這會兒無比信任張玄,但拓跋壽這明顯是在故意為難!


    拓跋壽聞言也不惱,微笑著看向拓跋婉兒說道:“既然公主不願意,那就算了吧!看來是在場的各位沒福份,沒法領略駙馬的風采!”


    拓跋壽緊接著便對拓跋禮拱手道:“陛下!我問完了!”


    拓跋禮陰沉著臉點了點頭,他這個十四弟跟漢人待久了,也學了些陰險手段。


    可以預見,之後的一段時間,駙馬欺世盜名的事跡就會傳遍燕京城!


    “等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張玄開口了。


    拓跋壽頓住了腳步,轉身看向張玄。


    “駙馬還有話說?”


    張玄看著拓跋壽,冷笑了一聲。


    “既然王爺想考教在下,在下又豈能回避?就請殿下出題吧!”


    “哦?”拓跋壽麵露欣喜之色。


    “那本王就討教一二!”


    “請!”


    兩人目光對視,誰也沒避讓半分。


    拓跋婉兒不禁為張玄捏了一把汗,她這個十四叔對漢學也有很深的研究,恐怕會出一些刁鑽的題目。


    慕容淵心裏則是狂喜。


    好你個張玄,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待會一定要讓你出一個大大的醜!


    隻要證明了張玄沒有剛才那首詩的水平,那他自然也不是汙蔑,也就不會領受罪罰了!


    慕容淵不信有人能現場作詩還能首首達到剛才那首詩的水平,除非對方是天上掉下來的謫仙人!


    “那好!駙馬請聽題,我的第一個題目是‘酒’!”


    拓跋壽說著指了指兩邊案席上的酒水。


    張玄微微一笑,那你可算是闖到了!


    張玄環視四周,見眾人臉上半是懷疑,半是幸災樂禍,除了拓跋婉兒沒一人是站在他這邊的。


    可這更激發了張玄的雄心。


    隻見張玄左手高舉,伸出食指指向屋頂。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沒等眾人驚歎,張玄又轉身吟道: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兩句詩從空間再到時間,瞬間跨越了數個維度,聽到詩的眾人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拓跋壽剛還勝券在握的笑顏瞬間凝固了!


    張玄沒有管眾人的反應,走到拓跋婉兒的案邊,提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狂!


    這是眾人的第一反應。


    張玄的自信一瞬間塞滿了整個翠微殿,就連北涼皇帝拓跋禮也被這兩句詩震得有些失語。


    幾名翰林學士在短暫的失神過後,紛紛找尋起了紙筆,這種千古難逢的詩句,他們必須要記下來!


    而拓跋婉兒看著狂態萌發的張玄,已經看得癡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會寫詩的男人如此有魅力!


    癡了的不止是拓跋婉兒,還有幾位貴族千金。


    本就對張玄的長相十分認可,此刻看著執酒吟詩的張玄,竟有幾分謫仙臨凡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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