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美人金安!”司徒皓見她一身杏色束腰長裙,眉眼帶著淡淡愁容,不見從前的灑脫明豔,雙眸不由微沉。


    “溫美人這是要去哪裏?妃嬪們的寢宮並不在此處,何故溫美人會在這?”


    看著她身後宮人們拿著的包袱物件,心中隱隱有了猜想。


    剛剛在禦花園巡視恰巧遇見被罰的管昭儀,如今又見她滿麵愁容,想來也是被罰了。


    “我本就不愛喧鬧,後宮人多難免發生些齟齬,特求了娘娘讓我搬去瓊華宮。”溫如玉淡淡一笑解釋道。


    “那怎麽可以,瓊華宮年久失修,又在最偏僻的角落裏,與冷宮無異,夏日蛇蟲鼠蟻多不勝數,冬日裏陰寒淒冷鮮有人跡,溫美人怎可搬去那裏?”


    司徒皓說完才如夢初醒,她已是皇上的妃子,自己這般激動實在是僭越了。


    “多謝司徒將軍關心,我自小出身武將之家,家中隻我一女,父親將我作男兒一般教養,不過是些蛇蟲鼠蟻,在我看來倒不如人心來得可怕。


    我是自願去那裏的,隻圖個清淨罷了,如此與我反倒是好事。”


    溫如玉低垂著眉眼不敢看他,生怕眼底的開心被他看了去。


    他剛剛那般激動,是在關心她?想到他關心自己心裏就止不住泛起一絲甜意。


    她明知道他已有未婚妻,也明知自己已為人妾,實不該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


    可情難自控半點不由人,突然好想見見那個有福氣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司徒皓發覺說錯話,忙抬手告退。


    溫如玉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心裏又泛起了酸澀,若是他沒有未婚妻該多好,可惜天不遂人願。


    “司徒將軍這是何意?明明說了自己已有未婚妻,也已經當麵拒絕了姑娘,今日又做出關心的模樣是為哪般?”


    萋萋知道姑娘心悅司徒將軍,也知道司徒將軍拒絕了她家姑娘。


    既然拒絕了,就該保持距離,如今姑娘已經是皇上身邊的美人了,這會兒子關心隻會撩撥的姑娘越發傷心。


    旁人不知道她是再清楚不過了,姑娘被拒那晚躲在被窩哭了一整晚,第二天起來兩隻眼腫的如核桃一般。


    “萋萋不得無禮,這裏是皇宮不比家裏,今後說話行事千萬當心。”溫如玉轉身朝著瓊華宮走去。


    就在溫如玉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司徒皓這才敢轉身看向她,雙眸閃過一絲隱忍。


    剛剛萋萋的話,自然一字不落的落入他耳裏,她實在是個極好的女子。


    聰明果敢、剛正不阿所有美好的詞用在她身上都不為過,他又怎會不心動?


    可他不能也不可以心動,皇上突然特別恩準溫如玉參加待選,想來是對她有意的。


    皇上從前的遭遇他都知曉,被自己的兄弟和女人背叛。


    他親眼看著皇上是如何一步步熬過來的,他不能讓皇上再經曆一次背叛。


    何況父親說過,大丈夫信義大過天,即是許諾過的事,就不能食言。


    當年父親在世時,曾與他的拜把兄弟指腹為婚,後來因為戰亂,兩家失了聯絡。


    父親臨死前還在為此事耿耿於懷,交代他務必要找到他們履行婚約。


    除非真的確定他們一家遇了難,或者對方已經嫁了人,否則他不得另娶她人。


    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尋闞叔父一家,隻可惜一直沒有他們的消息。


    即便他對溫如玉有好感,可如此種種,他不得不壓抑住心中的喜歡。


    隻歎他們有緣無分,惟願她今後能在後宮平安順遂。


    司徒皓再回神,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後宮人一旦多起來,事情也就跟著多起來。


    這第一件事就是侍寢,後宮就這麽一個男人,所有女子無論出於愛還是為了家族榮耀亦或者別的需要,都想著能夠承恩雨露。


    夜色降臨,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一排排紫檀木製刻著各位妃嬪封號的牌子擺上桌。


    林夕夢看著牌子好想給挖個坑埋了,可終究隻能想想而已。


    這個和慶也是搞笑,她又不能寵幸這些妃嬪,把牌子端她這裏來是幾個意思?存心來惡心人的是不是?


    “皇上這會兒是在他自己寢殿還是在禦書房?”


    “回娘娘,皇上在禦書房批閱奏折。”環兒見娘娘臉色難看,心知她為著選誰侍寢一事難過。


    這個和慶,怎麽這麽不懂事,這個直接送皇上那邊就是了,幹嘛送來招惹娘娘不痛快。


    “去,將這個送去給他,看他今晚選誰?”他要是敢碰旁人,今後就別想再碰她。


    林夕夢心口隱隱犯疼,身上一陣陣起著雞皮疙瘩,她實在沒有辦法想象,他會像對她一樣對別的女人。


    環兒端著牌子忙退了出去。


    林夕夢獨自一個人坐在寢殿裏,第一次覺得這個寢殿太大太空了,像她的心一樣空蕩蕩的,寂靜的可怕。


    愛情這東西果然要不得,傷身更傷心。


    從前她多快樂啊!隻會為感動而哭為高興而哭,可自從遇見了他,就隻剩下傷心的眼淚了。


    是她沒用啊!不知什麽時候把心給弄丟了,收都收不回來。


    “淼淼,怎麽哭了?”祁淵匆匆走進來,就看見她坐在拔步床前的矮榻邊哭的梨花帶雨。


    小小的身子抱成一團,纖瘦的肩膀哭得一顫一顫,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一般。


    祁淵從未見過她這樣,心知是為了侍寢的事難過,心裏既高興又有些心疼。


    “淼淼不哭!朕哪都不去,不會有別人!”祁淵掐著她的腰一把將人摟進懷裏,像抱孩子一樣托著她的腰,在房間裏轉悠著輕哄。


    豈知他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林夕夢哭的更凶了。


    他說不會有別人,他心裏愛著的一直都是白月光,這份深情也隻屬於白月光的。


    若是有一日他發現了真相,會怎麽對她?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答案自然是不會,從始至終她都隻是一個替代品而已。


    “你的承諾是給我的,還是給林夕夢的?”


    問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因為她知道答案不會是她想要的。


    可她就是藏不住事,哪怕心一傷再傷,直到傷無可傷,也就死心了。


    果然,祁淵猶豫了,抱著她愣在了原地。


    “別說傻話了!”祁淵回過神抱著人走到床榻邊,將人放在腿上,捧著她哭花的臉親了親。


    有些事他現在不能說,至少在確定她徹底斷了逃跑念頭之前。


    “朕的淼淼受委屈了,朕向你保證絕不碰別的女人一下好不好?別哭了,隻要你不哭,什麽要求朕都答應。”


    “我要錢!很多很多的錢!”林夕夢即便再傷心也不耽誤她要錢的決心。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要點實際的。


    “怕了你了,給你都給你,朕明日就讓他們給你庫房鑰匙,朕和朕的錢都歸你管如何?”


    這小妮子,這個時候居然都不忘這事,也罷,隻要她不哭,給她又如何?


    他甚至在想,她這麽愛錢,會不會在看過那些珠寶之後,就舍不得逃跑了。


    林夕夢收了眼淚,卻還有些不得勁,“你今夜不去還能說的過去,可往後怎麽辦?總不能一直晾著她們吧!”


    “朕是皇上,朕說了算,她們一個個進宮的目的不簡單,指不定身上都下了什麽害人的蠱,朕又怎麽可能會碰她們。”


    祁淵親了親她哭紅的鼻間,“你難道忘了嗜髓蠱一事了嗎?想也知道朕不會碰她們的,可不白白浪費了這眼淚?”


    看著眼前雙眸水盈盈可憐兮兮的人兒,不由心猿意馬起來,手也開始不老實。


    不一會兒,哭聲變成了呻吟聲,漸漸的又哭了起來最後卻是連哭聲也沒有了。


    祁淵一臉寵溺的看著身邊熟睡的人,“淼淼再等等,朕會告訴你,你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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