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懶的夏日午後,潮濕清涼的小池塘邊,最適合吐露某些隱秘的心事。


    雷陽一邊用石子打著水漂,一邊悠悠地說完了鉛筆盒的故事。


    “你和這個鉛筆盒姐姐,現在怎麽沒有在一起了?”瑤雪好奇地問。


    “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雷陽的笑容有些惆悵,“說好的一個故事要換一個故事,現在輪到你了。”


    瑤雪剛要開口,雷陽又補了一句:“我這故事可是第一次跟別人說。所以,你講的故事,必須也得是這種程度的秘密才行。”


    “啊?”瑤雪發覺上當,苦惱了許久,才說,“那我講一個我小時候的故事吧。”


    這個故事的離奇複雜,超出了雷陽的預期。


    故事發生的時候,瑤雪隻有四歲。她住在廟裏,不用去幼兒園,每日隻纏著母親和住持白師父玩耍。


    那天,她的父親突然來廟中找她母親,說是要一起談談瑤雪的教育問題。母親一直不願讓父親見她,便將她留在住持房間裏玩,自己去會客廳見她父親。


    住持的房間樸素清寒,但對於一個四歲的孩子來說,哪裏都是遊樂園。


    小瑤雪在房間裏爬高上低,玩著隻有她自己懂的遊戲,突然聽到有個很小很小的聲音對她說:“幫幫我呀!”


    小瑤雪倒也不害怕,隻是好奇地在房間裏尋找,很快就發現,聲音是從書架上方傳來的。


    她搬過一張凳子,踩上去翻書架最上麵的一排書。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仍然很微弱,但能感覺出有些激動:“我在這裏,幫幫我呀!”


    在這聲音的引導下,小瑤雪終於找到了它。


    那是一本很舊很舊的線裝書。黑色的封麵和封底又厚又硬,被磨的有些起毛,表麵依稀還能看到複雜的暗紋。書的封麵上沒有名字,當然,就算有,四歲的瑤雪也不認識。


    她裝模作樣地想翻開那本書,卻發現那書怎麽也打不開。


    “用血!用血能打開我。”那本書又說道。


    “什麽血?”小瑤雪不明白。


    “你的血呀。”那本書說,“桌上有剪刀。”


    剪刀,小瑤雪是認識的。平時媽媽和白師父都不許她玩剪刀,但今天,她媽媽著急出門,忘了把剪刀藏起來。這時,那把母親用棉線仔細纏好把手的縫紉剪刀,正放在屋裏那張桌上。


    小瑤雪覺得手中的書有些礙事,把它隨意放回書架上,然後晃悠悠地跳下椅子,走到桌邊,興致勃勃地拿起剪刀比劃著。


    “紮自己呀!”那本書慫恿道。


    小瑤雪像個大人似的皺起了眉頭。她才不會戳自己呢,會痛的。


    可也不知道是她剛才沒把書放穩,還是那書自己使了什麽詭計。就在這時,那本書突然從書架上掉了下來,正砸在瑤雪背上。


    小瑤雪一個踉蹌,右手中的剪刀尖正紮在左手虎口。她嬌嫩的小手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流血的傷口。


    她扁了扁嘴,想要哭,但隨即意識到媽媽和白師父都不在,哭了也人能幫自己,於是忍住了哭意。她惱怒地去拍打那本掉在地上的書,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她手指上的血沾在書上。片刻後,那本書竟自己打開了。


    小瑤雪瞬間忘了生氣,好奇地一頁一頁翻動那本書。


    書裏的字,看著比其他書上的文字要複雜。


    小瑤雪雖不認識,卻覺得那些字好像有什麽魔力似的,引著她一頁一頁地翻下去。


    “瑤雪?”媽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小瑤雪頓時慌了手腳。打開這本怪書的事,她倒不害怕,但媽媽是明令禁止她玩剪刀的,萬一這被發現,她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她不及多想,抓過剪刀,胡亂夾進書裏,一把合上書。


    門幾乎是在這同時打開。媽媽和白師父走了進來。


    “你在幹什麽呢?”媽媽永遠能一眼看出她在闖禍,厲聲喝問。


    更令小瑤雪害怕的是,一向和顏悅色的白師父,此時變了臉色,三步並作兩步地踏進房間,劈手從她手中奪過了那本書。


    剪刀從書裏掉了出來,“咣當”一聲摔在地上。


    小瑤雪害怕地往屋角躲去。


    白師父完全沒有注意她,隻是翻著那本書,臉色越來越沉重。


    媽媽也湊了過去,看了片刻,問:“這是什麽書?我怎麽一個字也看不懂?”


    “這書上寫的都是‘天機文’,玄師的文字。”白師父翻到書中某一頁,突然停下,手竟然開始顫抖,“這裏……少了兩個字!”


    媽媽一把拽過小瑤雪,教訓道:“是不是你剪掉的?”


    “我沒有!”小瑤雪著急地辯解,“我沒有剪過字!”


    白師父猛得看向她,臉上的神情是她生平從未見過的狠厲果斷。


    小瑤雪頓時嚇哭了。她看見的最後一個畫麵,是白師父撿起那把剪刀,用一側鋒利的刀刃,削向她稚嫩的胸膛。


    雷陽聽到這裏,好奇心已經被吊到了極點。他連連追問:“然後呢?住持為什麽要這麽做?那兩個字是以前就沒有還是真的被剪掉了?是誰剪的?那本書又為什麽會說話?”


    “然後我就不知道了。”瑤雪無辜地眨眨眼,“我睡了好久,醒來就躺在病床上了。媽媽說我得了腦膜炎,差點沒命。我醒來之後,被關在房間裏靜養了整整一年。我有時都懷疑,那個故事是我生病時做的一個夢。”


    “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叫爛尾?”雷陽感覺自己被耍,給了她一個爆栗,“我跟你講的是我自己的經曆,還是初戀這麽隱秘的事情!你作為回報,就給我說了一個夢?”


    “你說交換一個‘故事’,可沒規定必須是真實的經曆呀!我又不像晴宜那麽會編故事,想來想去,也就這個夢最拿的出手。再說,我也是第一次跟別人講這個夢呢。”瑤雪完全不能理解他有什麽可不滿意的,“還有吧……你跟那個鉛筆盒姐姐的故事,是你主動要跟我講的。我還以為,你提出玩這個交換故事的遊戲,是你很需要找人傾訴呢。”


    雷陽惱羞成怒,偏偏又無法反駁,隻能惡狠狠地把手中的石頭一塊一塊砸進水裏。


    “你今天太奇怪了!”瑤雪覺得莫名其妙。


    雷陽手裏的石頭很快丟完了。瑤雪等了一會兒,看他沒有再去撿石頭的意思,喜滋滋地開始拋竿釣魚。


    雷陽默默瞪了她好一會兒,發現她的快樂不是偽裝的,終於徹底無語。


    他還能怎麽辦呢?跟這麽個缺心眼兒的小姑娘一般見識嗎?


    “你這魚鉤拴得不對,魚一咬釣就得拽下來。”他自暴自棄地參與進釣魚活動,“拿過來,我給你弄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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