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宜腦中閃過許多課本上會給出的答案,比如科學的進步、生產力發展帶來的生產關係改變,但她知道,這些都不是黑衣統領想說的。


    “因為人越來越多,妖、魔、鬼越來越少。”黑衣統領揭曉了答案,“絕大多數人一生都遇不到妖、魔、鬼的威脅,所以他們不需要玄師了。”


    晴宜失聲道:“你們放這些魔物過來,就是為了讓他們殺人,好讓人們意識到玄師的重要性?”


    “不止如此。我們是魔界的盟友,替他們打開通道,等魔首和他手下降臨,會和我們達成更多的合作。”黑衣人統領微微俯身,循循善誘道,“到時,所有人的生死和前途都會掌握在我們手裏。你加入我們,以後就是這世上最有權力的人之一。”


    “如果我不想加入呢?”晴宜仰起頭,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黑衣統領,“我沒有這麽大的野心,更不喜歡通過威脅其他人生命的方式得到他們的擁戴。”


    “你不想也沒關係,這個忙我們一定會讓你幫。”黑衣統領語氣依然溫和,言辭卻冷峻起來,“區別隻是,你願意配合可以少吃些不必要的苦頭。”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五指彎曲虛握。


    捆住晴宜的荊棘驟然收緊,將她整個人高高吊起,懸在半空中。


    晴宜低著頭,強忍著疼痛,咬牙不發出任何呻吟。


    她努力尋找脫身的辦法,卻發現她學過的所有戰鬥技巧,都是基於坎卦石板的力量。除了陰陽兩生術和它的各種變化,她幾乎不會任何攻擊型的玄術。


    她也想過虛與委蛇,假裝和他們合作拖延時間,但她又拿不準這法陣打開通道需要吸收多少能量,擔心她稍一施術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因此,她隻能消極抵抗,心存僥幸地想,如果打開魔界通道的法陣必須用到她,他們總不可能殺了她吧?


    黑衣統領沉默地等了片刻,見她不肯服軟,反手用力一揮。


    數根荊棘從石洞頂上垂下,無風自舞,鞭子一樣劈頭蓋臉地朝晴宜抽去。


    帶著尖刺的荊棘落在身上,每一下都如同撕掉一塊皮肉。晴宜再也無法思考,腦中回蕩的隻剩淒厲的慘叫聲,她花了幾秒鍾才發現那是自己喉中發出的聲音。再後來,她耳中仿佛生出一層隔膜,帶著哭腔的慘叫聲似乎越來越遠、越來越不真實,她在劇痛的間隙中突然想到,這是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黑衣統領手腕劃過一道圓弧,五指虛攥成拳。


    飛舞的荊棘驟然停止。


    “不好受吧?”黑衣統領勸說道,“其實我們可以成為夥伴,沒必要搞成這樣。”


    “你們這種結交夥伴的方式,我實在不敢接受。”晴宜嗓子已經喊啞了,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發出低弱的聲音。


    “冥頑不靈!”黑衣統領搖搖頭,轉身吩咐何思迢和王運達,“把她掛在間歇瀑布下,看她能堅持多久不用玄術。你們倆照顧好她,別讓她死了。“


    何思迢和王運達各自答應。


    黑衣統領一擺手,捆著晴宜的荊棘就拖拽著她來到石洞最深處。


    石洞最深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一米寬的瀑布。瀑布如水柱般沿著洞壁直衝下來,落在地下河中,濺起翻滾的雪浪,發出雷鳴般的聲響。


    晴宜猝不及防地被荊棘拖入瀑布中,渾身傷口一陣劇痛,口鼻不由自主地張開,猛得嗆了一口水。


    坎卦石板的力量感受到她防禦的本能,先於她的大腦做出了反應。瀑布的水流紛紛繞過晴宜,仿佛她頭頂出現了一頂看不見的傘。


    晴宜咳了一會兒,等她喘過氣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立刻收束玄氣,停止了施術。


    瀑布再次兜頭澆下,晴宜無法抬頭,看不見祭壇的景象。她隻能從黑衣人的對話中判斷出,通道暫時還是沒有打開。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低著頭,用後腦和脊背承受著水流的擊打。她暗自慶幸,比起帶刺的荊棘,瀑布的水流要容易忍受的多。


    隨著時間推移,她才漸漸明白這刑罰的可怕之處。


    石洞內地氣暖,瀑布的水不算太涼,但衝的時間久了,寒意還是從外向內侵襲了她的身體。她渾身發抖,頭暈得想吐,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缺氧。


    她好幾次都覺得自己要撐不住了,意識卻時而模糊,時而清醒,反反複複地感受著痛苦,一直沒有真正陷入昏迷。


    不知道過了多久,瀑布的水量開始減少,漸漸停了下來。


    “想通了嗎?”一個聲音悠悠傳來。


    晴宜微微抬起眼皮,發現石洞內隻剩下王運達一個人。她沒有搭理他,重新閉上了眼睛。


    王運達拎著保溫桶來到晴宜身邊,從桶裏端出一個碗,舉到她臉前。


    碗裏是濃稠的黑色藥湯,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晴宜不得不睜開眼,歪過頭避開遞到她嘴邊的碗,問:“這是什麽?”


    “原來你醒著啊?”王運達笑道,“何思迢說你前幾日吃了什麽‘固本養神丹’,不會這麽容易昏迷溺水,倒是讓他說對了。這也是他仿照固本養神丹的配方給你調製的藥,能讓你好好活著,時刻清醒。隻要法陣沒完成,你就得一直受這種折磨,想死都不可能。”


    晴宜還要躲閃,王運達已經飛快地伸出手,五指像鉗子一樣卡住她顳頜關節,強迫她張開嘴,粗暴地把一整碗藥灌進她嘴裏。


    藥湯苦中帶著些怪異的腥甜,令人反胃。


    晴宜喘過氣就開始幹嘔,滿眼都是淚水。


    王運達歎道:“我原以為你們人類會更團結,沒想到,你們對待和自己利益不一致的同伴,也是一樣心狠手辣。”


    “你不是人類?”晴宜雖然早猜到麵前這家夥已經不是之前的王運達,但聽到他親口承認,還是感到一陣恐懼,“你是什麽?”


    “咱們在烏村見過麵的,至少我見過你。”“王運達”微微一笑,“你們叫我‘魘魔’。”


    晴宜目瞪口呆,隨即生出一連串問題:“你不是被三大家族關起來了嗎,怎麽逃出來的?你什麽時候附身在王運達身上的?那幾個黑衣人都是被魔附身了嗎?”


    “我隻能說,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中。”魘魔衝她眨眨眼,“但是,有一點我要糾正你,我這不是‘附身’,用你們人類的話說,這是‘奪舍’——這具人類的軀殼完全歸我掌控了。所以,你不用費心去想怎麽施個驅魔術把我驅逐出去,好讓這個軀殼原本的主人放走你了。他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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