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心中對於範宇,那是越發的感覺到愧疚。自己不能幫這義子半分,還要義子替自己忙前跑後,這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


    範宇卻在心中暗道,難為不至於,自己隻不過是給那秦員外一個教訓罷了。替義母李婆婆還了秦府的人情,也隻是順手而為。


    “娘說的什麽話,娘的事便是我的事。早早還了他秦府的人情,娘再也不欠他家的。從此也算是去了娘心中的一塊疙瘩。”範宇笑道:“再說,娘和我是母子,這點事如何談得上難為?娘可生分了。”


    李婆婆隻覺得身心舒暢,多少年來從來未有過如此的輕鬆。


    “好,娘都聽你的。”李婆婆伸手去摸索範宇的臉,此時真是將一腔慈愛流露出來。


    陳芳與陳圓兩個小丫頭,在一旁看著,卻也有些羨慕。


    年紀小的陳圓,對姐姐陳芳悄聲道:“大姐,我也想娘了。”


    “二姐莫鬧,爹將你我送到範家才幾天,你就不聽話了?”陳芳雖然也想家人,可是卻繃著臉訓斥妹子。


    範宇聽到這兩個小丫頭的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對她們倆道:“想去看娘那就去看,這是孝道。我又沒將你們兩人鎖起來?咱家也沒有那麽大的規矩。”


    “郎君,我們真的可以回去看娘嗎?”九歲的陳圓立時雀躍道。


    陳芳卻拉住了陳圓,“二姐,我們剛剛到郎君家裏,怎麽可以如此不守規矩。何況李婆婆的眼睛不好,也要有人伺候才可。”


    陳圓卻也不怕,頂撞道:“郎君都說可以回去看娘,你還說我。”


    李婆婆聽著這兩個小丫頭吵起來,卻也覺得有趣,便打圓場道:“你們兩人都是姐妹,如此吵鬧可不好。”


    姐妹倆聽到李婆婆說話,立時不再爭辯,同時對著李婆婆福了福道:“我們聽李婆婆的。”


    “好了,讓你們回去便回去。”範宇失笑道:“這麽近,你們回去一下能用了多久。這裏有我在,娘暫時也不用你們照顧。對了,還有一件事,順便將張老丈請過來,我有事讓他去做。”


    陳芳與陳圓兩姐妹聽到範宇這樣說,這才不再爭執,兩人牽著手蹦跳著去了。


    李婆婆有些奇怪道:“宇兒忙了這許久,在家好好休息便是,又找張老丈何事?”


    “娘,我不是答應了送那秦員外一塊匾額嗎。”範宇笑著對義母解釋道:“那張老丈給咱家新做的桌椅我也見,很是細致精到,由此可見張老丈的手藝是真的不錯。如今這匾額,也交給張老丈去做,正是找對了人。”


    前些時日,範宇就覺得張老丈有點屈才,現在總算是給他找了個正經的活計。


    沒有多長時間,張老丈便來到了範宇家中。


    張老丈見到範宇之後,立時行禮,“主家,找我何事,那桌椅用的還可滿意?”


    一見麵就表功,這張老丈倒是會做人。


    範宇起身道:“沒有什麽大事,就是請張老丈做一副匾額而已,不費事吧。”


    “不費事,匾額倒是不難,隻是匾額上的字,是主家來寫嗎?”張老丈問道。


    範宇張了張口,這事不好說。自己寫的毛筆字,隻能算是能認出來的字罷了,要說雕成匾額送給秦員外,估計秦員外會真的氣死掉。


    李婆婆聽到這裏,不由笑出聲來,“我兒雖然精明強幹,可是這等事卻不知道了。若是匾額,都是要名家手筆的字才可以。否則掛出去,是會讓人笑話的。象這送與秦員外的匾額,至少也要是西華縣的知縣所書,才可雕成匾額。若非如此,匾額便成了羞辱他人之物。”


    範宇不由得自嘲一笑道:“我是不懂這些的,要不是娘告訴我,差一點便鬧了笑話。如此倒也簡單了,我便親自去一趟西華縣城,向知縣大人稟報此事,並順便求得他的墨寶吧。”


    張老丈聽到範宇要去見知縣大人,還要求得墨寶,這心中對於範宇更是推崇。他心中暗道,我這主家真是少年得誌,居然可以去請知縣大人題字,真是了不起。那陳家真是精明,早早的便將兩個孫女送來範家,這眼光也是夠毒的。不行,我也不能看著,要想辦法攀附主家才對啊。


    範宇還不知道,隻不過是當著張老丈的麵說了幾句話,便引來了張老漢極其複雜的思想活動。


    送走張老丈,範宇不得不再次走出家門,去一趟西華縣。


    在這之前,先與兩名衙役通了氣,使其管好饑民,範宇便雇了馬車前往。


    西華縣城外不遠,就是穎水河,王豐正在這裏帶著饑民治河。


    範宇路過之時,正遇到也要回城的王豐。


    “好你個範宇。”王豐看到範宇,便上前抓住了他手臂,“要不是你,幾百饑民也變不成數千人。你倒好,好大喜功,跑去了陳州招募饑民。你可知道,一個不好就是一場要命的變亂。終究還是少年,做事太過莽撞了。眼下,可是我在替你管著這幾千饑民。展兄說你庖廚一道甚是高明,你要是不親自下廚請我一頓酒的話,我可不能饒你。”


    對於招募了這許多饑民的事,範宇是根本不好解釋的,但他不會乖乖就範。


    “王大哥,你可不能怨我,我也是一片好心。”範宇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錯了的,辯解道:“王大哥離開草橋鎮時,說過要在縣中他處治河。可我一問才知道,西華縣隻有草橋鎮才有饑民。又怕王大哥無人可用,耽誤了治河之事,我這才急著去陳州招募了這些饑民過來。眼下看王大哥幹勁衝天熱火朝天,如果不是草橋鎮還有近兩千饑民,小弟心中也恨不得和你一起共襄盛舉。”


    王豐聽得一愣,自己確實是說過這些話,可那不過是場麵話而已。講起這個事情來,自己反而有點虧心。不過,這小子肯定也是看出來了,故意使壞。眼下說這些話,不過是在堵自己的嘴。


    “我不管你是好意歹意,你這頓酒是請定了。”王豐不打算再講道理。


    幾次接觸下來,他就知道範宇這家夥是個小滑頭了。大家已經稱兄道弟,講那麽客氣幹啥。


    範宇苦笑,“行吧,王大哥就知道欺負小弟。這頓酒我答應了,不過要在忙完治河之事以後。”


    “對了,你今日為何來西華縣城,可是有事要辦?”王豐這才想起來問道。


    “我們草橋鎮,又出了一個仁義之士。”範宇對王豐道。


    王豐哈哈大笑,“你不會在說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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