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郭衝一同回來的那些大唐遺族的年輕人,聽到郭憶老人的話,都不禁無言。


    郭衝卻是對此想開口,但是被郭他爺爺郭憶給攔住。


    “你當我是在激你等不成?”郭憶搖了搖頭道:“所謂故土難離,我等所在便是大唐。若大宋能恢複漢土,這便是大宋。如今高昌國怕是要沒有了,正是大宋官家進取之時。你們快些回去,將來提兵再來就是。我們這些人,不會有誰為難。”


    他們這些大唐遺族多有經商,也並非沒有奔波過。但是這一次,讓他們去宋境的沙州避禍,卻是說什麽也不肯,也不知擰的什麽勁。郭衝臉上糾結了半天,知道再勸也是無用,便隻得由著這些族親。


    “既然如此,我對各位父老也不再勸。此次新西夏來勢洶洶,高昌亡國在即。兵凶戰危,我們這些年輕人在外,大夥保護好自己才是。既然得知新西夏的兵要來,便等躲避到山中才是。”郭衝拱手道:“大家夥兒一定要保重,待得大宋官家下令,我郭衝定然與眾兄弟帶兵回來!”


    說完,郭衝揮了揮手,便帶著與自己同來的那些年輕人一同回去。


    自得知新西夏已經開始對高昌回紇用兵後,郭衝便有了計劃。他本來想的挺好,請假帶著一些同族的年輕人回來,接應本族去到沙州居住。


    隻是回鄉住了一些時日後,卻是發現如何也勸不動這些族人與他一同離開。


    即使是將他從小帶大的親爺爺,也不肯聽他的一句勸。


    這等根深蒂固的鄉土觀念,卻也不是現在的他能理解的。


    郭衝無奈,隻能帶著那些同族的年輕人快馬而去,除了狠狠用鞭子抽兩下胯下的戰馬,便是暗暗咬牙,若是自己的這些族人出了問題,定要讓新西夏好看!


    其實,在郭衝離開不久,野利仁榮的人馬便到了彰八裏的城下。


    彰八裏便是後世的烏魯木齊,但是在這個時候,地位並不如高昌城重要。高昌城地處絲綢之路的要衝,高昌城也就是後世的吐魯蕃,盛產葡萄幹,是東西客商都喜歡貨物。


    來到彰八裏,此地城小而兵少,隻不過一戰而下,實在是沒有什麽難度。


    而北庭城相距彰八裏,也不過兩三百裏的距離罷了。


    六日之後,野利仁榮的大軍便來到北庭城外。


    這一次野利仁榮並沒有攻城,而是直接寫了一封勸降書,命人射入城中。


    大意便是,我當黨項自當初遷徙之時,便曾經路過北庭城。其時借地休整,便陣盛兵於北庭城外而後輕取之,而城中士卒卻多有死傷。


    今次再來,不由記起前次城破之慘。心中略有不忍,今特意修書一封使城中守軍勿要自誤。


    雖然是勸降書,但是這等傲然之氣躍然紙上。


    城中守將看到了野利仁榮的勸降書,麵色如土半晌不言。


    能說什麽,信中所說盡為事實,上次便被人打的屁滾尿流,這一次如果還要頑抗,隻怕最後的結果也不會樂觀。


    守將再登上城頭,放眼看去盡為新西夏的大軍,如鋪天蓋地一般。


    如今新西夏能打到這裏,高昌國至少半數國土已盡喪於新西夏人之手。


    什麽叫大勢已去,這就是。


    吱呀呀,北庭城的城門洞開,城中守將和官吏紛紛出城投降。


    至此,高昌城在天山北麓便不再有任何城鎮。


    另一邊的嵬名阿勒,卻是直接帶兵來到了高昌城下。


    此時高昌城中的已經沒有了高昌的權貴,那些家夥都已經跟著高昌國君仆固得斤逃去了伊州。


    不要說城中的權貴,就是守軍也都被帶走了,以保障權貴們的安全。


    遠遠的看到新西夏的旗號,便有城中的商人前來報信,稟報高昌城中的情形。


    這些商人也算不得奸商,並無投機之意,隻不過是怕大軍入城之後縱兵搶掠,不如先結個善緣。


    嵬名阿勒得知高昌幾乎已是一座空城,不由得十分無語。


    這高昌國王仆固得斤得有多窩囊,就這麽跑路了?


    大軍進城,除了城中的百姓,就連原本留守的小吏,都換了衣服逃走。


    嵬名阿勒麵對一座徹底的沒有官方機構的城池,竟然還有些抓瞎。


    好在野利仁榮的消息也及時送到,這才使得嵬名阿勒鬆了一口氣。


    兩日後,野利仁榮從北庭移兵至高昌城,雙方合兵,原本的十萬人馬,如今竟還有九萬餘人。


    這高昌上下實在是爛到了根子,上麵的權貴都逃到伊州,竟連都城都不肯守。


    但是他們兩人不知道的是,那些權貴們逃到了伊州還不安心,甚至不斷的催促高昌王去大宋境內避難。


    有些家夥等不及,已經命人押著裝滿一隊隊駝馬的家財先一步去了沙州。


    郭衝在回程的路上,便沒少碰到這樣的駝馬隊,這條路竟比往常之時熱鬧了數倍之多。


    如今沙州坐鎮的乃是展昭,如今展昭也因功升任新軍馬軍指揮使。而曹傅雖然是副都指揮使,可是這家夥卻坐不住,已經帶著萬餘騎兵去了約昌城。


    早在數十日前,嵬名阿勒兵進羅布泊時,展昭便已經得到了消息,他安排在高昌各地的斥候,可都沒有閑著。


    郭衝回來之後,便請見展昭,一是消假,二是匯報自己這次路上的見聞。


    “展將軍,那些高昌權貴隻顧得自己的富貴,卻是置百姓於不顧。下官在回來的路上,便看到許多權貴忙著以駝馬將自家錢財珍寶運往宋境,實是令人不齒。”郭衝不由得甚為惱火的道:“這些都是高昌百姓的民脂民膏,展將軍,不如我們扮成搶匪……”


    看來郭衝也看不過眼,實是被氣壞了,這等不理智的建議都敢講。


    展昭搖了搖頭,對郭衝一擺手道:“我們是大宋官軍,可不是馬匪。搶掠的事情,絕對不能做。若是我等做了搶掠之事,一是軍法不容,二是會壞了官家大事。”


    郭衝還是有些不忿,皺眉不說話。


    看到郭衝這副表情,展昭不由笑道:“不過,帶著這許多財貨入我大宋境內,卻是必須要交稅。”


    原本還有些悶悶不樂的郭衝,聽到了展昭的話郭衝不由笑了起來,“還是上官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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