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沒接話。


    這孩子過年不回來就算了,這年後回來了卻連家都不著一下,著實太沒分寸了。


    都是平日裏給慣的。越發沒規矩了。


    “給他去個電話,看他眼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老太太沒理,撐著手坐在那,思考著。


    老爺子等半天沒動靜,扭頭看去,見她想得入神,過去推了下,“這臭小子太不像話了,讓你打電話了。”


    老太太被推了下,回過神來,幽幽的看他一眼,“你自己打啊。”


    老爺子被懟,虎著臉,撈過一旁的座機,“我打就我打。”


    晚上九點,霍靳深是這幾天唯一回來的比較早的一個晚上。


    慕念晚還沒睡,她沒事,找了部片子在書房看。


    片子看了一半,還剩下一點,她想著等他回來之前看完睡覺剛剛好。


    隻是沒想到他今天會突然早會。


    所以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她還嚇了一跳。


    蜷縮在他的大班椅上,看著扯著領帶一臉煩躁進來的男人,慕念晚好一會都沒回過神來。


    霍靳深看著穿著單薄睡衣縮在椅子上的人,眉頭擰了下,解開衣領,站在書房中央沒再動。


    慕念晚瞧著,就站了起來,“我去房間看。書房你用。”


    說著抱起自己的筆記本鞋都沒穿直接往外走。


    垂著腦袋,從他身邊越過,一把被抓住了手腕。


    男人捏了捏眉心,滿臉躁鬱,語氣更是不耐煩,“把鞋穿走。”


    慕念晚一愣,下意識低頭看了眼光著的腳。


    剛急著走忘記穿鞋了。


    又回頭過去穿好自己那雙粉嫩嫩的毛拖從他身邊經過。


    這次,霍靳深再沒阻攔。


    出去,關門,動作一氣嗬成,沒有半分猶豫。


    門被關上,書房頓時陷入黑暗。


    之前她在裏麵沒有開燈,而霍靳深進來也沒看。


    他還站在中間,煩躁之色越發明顯。


    於黑暗裏盯著她剛坐過的椅子。


    直到電話響起,他才抬腳走過去坐下。


    “有事?”


    那邊,剛回霍家的霍三小姐看著對麵盯著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兩老,頗為無語的抽了抽嘴角。


    “沒事,就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一趟?新年都不回來,想知道你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


    霍靳深是老來子,那個時候霍老爺子和老太太也都還沒退休,幾乎忙得不著家,霍靳深幾乎是這個姐姐一手帶大的。


    對她,遠比其他一些人要耐心得多。


    家裏就盼著過年自己回去,今年特殊,本想著年後帶她一起回去,卻不想後麵會發生這麽多事情。


    他捏了捏眉心,壓抑著心底的那絲煩躁,”最近忙,過段時間再回去看你們。”


    霍三小姐也不深究他忙什麽。她這個弟弟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小上幾個月,但從小有主見,她素來也信奉自律的人放養,得到一句怎麽都像是敷衍的話就要掛電話。


    而對麵,霍家二老拚命的給她使眼色。


    霍三小姐無奈歎氣,回憶著剛回來母親拉著自己說的那有些委婉的話,同樣委婉的傳遞過去,“聽說,你今年是跟個小姑娘一起過年的?”


    聽說!


    在霍家人嘴裏從來沒有不經證實就問出的問題。


    “嗯。”霍靳深也沒打算瞞著,既然問了索性也就說了。


    “喲,開竅了!什麽時候帶回來瞧瞧?”


    “等你什麽時候讓姐夫回霍家再說。”


    “臭小子你……嘟嘟……”不等霍三小姐罵過去,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霍三小姐放下電話,對麵的霍家二老立刻發難,“你弟弟一個人在外麵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說嗎?”


    霍三小姐一身端正旗袍,優雅又知性,她捏了顆葡萄,悠閑又閑適的看了二老一眼,“那,以後你們給他打電話?”


    嫌她態度不好,那他們自己來好了。


    那臭小子,現在連她都敢拿來開涮了,怕是在外麵野瘋了,想上天了。


    霍家二老立刻安靜如雞。


    慕念晚回到臥室,電影卻怎麽都看不下去了。


    索性關了,進浴室洗漱。


    等她出來,就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進了臥室,靠坐在小沙發上像是睡著了。


    慕念晚輕拍著麵頰的手頓住,猶豫了下,直接走到床邊坐下,掀開被子,本要躺下睡覺。


    可這麽個大活人就坐在自己麵前。


    到底是做不到無視。


    扭過頭去,略顯齟齬的開口,“你要不要,去洗澡?”


    霍靳深閉著眼沒應。


    慕念晚咬唇,知道他沒睡著,大概是不想理自己。


    她轉過身,直接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看了眼自己這邊的小燈,也是房間唯一一盞開著的燈,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沒關。


    閉上眼,人家不想理自己,她也沒必要湊過去惹對方討厭。想著睡著就好了。


    可安靜的臥室,男人略顯沉重的呼吸太過明顯,還有那若有似無的酒氣。


    這幾天他回來身上都帶著酒氣,程媽暗示過自己很多次,想讓她勸幾句,畢竟酒多傷身,她沒提。


    之前感覺還沒這麽強烈,因為不論他多晚回來,又喝了多少第一時間都會去浴室清洗,散了那身味。


    可今天沒動。


    想著剛才在書房就見他臉色不是很好,剛才見他好像……不大舒服的樣子。


    她猛然睜開眼,掀開被子套上鞋就來到他跟前,沒之前的那般小心翼翼,倒更多的像是懊惱。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見人還是沒反應,慕念晚不由咬緊了唇,又問:“是胃痛還是頭痛?”


    說著伸手就要去探他的額頭。


    上次他露出這樣的神情是發燒了。


    可手還沒碰到就被攔住。


    男人掀開眼皮,淡淡的看她一眼,“沒事。”


    甩開她的手,不再搭理。


    慕念晚捏緊雙手,緘默了片刻,“我去給你煮碗醒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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