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我曾拿過你的照片的事嗎?”突然,慕念晚低聲問他。


    季亦辰看過去,點頭。


    慕念晚將屈起的雙腿放下,壓下所有的情緒,冷靜又理性的同他說道:“我把照片拿給婉姐看了。”


    季亦辰並不意外。


    她最初答應來自己身邊,他就已經猜到她是要查自己。


    畢竟那個時候自己一直處於暗處讓霍靳深很被動。


    她想要為他做些什麽,不要太明顯。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放任她在身邊,甚至暴露出自己。


    “其實你是故意的,對嗎?”


    故意讓她拿到照片然後去找霍婉或者霍家其他人。


    季亦辰沒說話,他從口袋裏掏出香煙,剛咬在嘴裏,又意識到她懷孕了,將煙拿下捏在指間。


    季亦辰沒否認。


    他確實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過來是為了幫霍靳深調查自己,又怎麽會那麽輕易的讓她拿到那張照片讓對方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可偏偏他還是這麽做了。


    “你恨是因為失去了親人,但你心裏多少應該也有些懷疑也許事情並非真的如你所看到的那樣。你弟弟的死跟霍家……”


    “是霍家害死了他!”不等慕念晚說完,季亦辰忽然怒吼出聲。


    指間的香煙瞬間斷成幾節。


    他望著瞳孔皺縮的慕念晚,眼底皆是痛苦:“霍家為了霍靳深放棄了我弟弟,不管他們出於什麽原因,放棄就是放棄了。”


    望著他痛苦的麵容,慕念晚說不出更多安慰的話。


    她想到了當初夭夭出事時,她曾懇求霍靳深去救夭夭,但最後好像也是被放棄了。


    那個時候她憎恨他,恨得用自己來懲罰那個男人。


    因為感同身受,所以有些勸慰的話就無法說出。


    “知道霍靳深為什麽同顧寒川那麽交好嗎?”突然,季亦辰側眸看向她時嘲弄的笑了下。


    慕念晚不知詳情,但知道顧寒川曾救過霍靳深。


    “那次事件,最後被困的有三個小孩,霍靳深、顧寒川、我弟弟。”


    “對方是跟霍家有仇,想要報複的是霍家人,卻可笑的連誰是霍家人都不知道。”


    “那天他們綁走了三個孩子,明知道一個年紀最幼小的與之無關,還是被綁走了他。”


    隻為了不想被通風報信。


    可當時他才四歲,他知道什麽?


    季亦辰紅著眼,死死的克製著才沒讓自己在回憶那些痛苦時變得瘋狂。


    “顧寒川成了霍靳深經受住了非人的對待,我弟弟因為幼小所以被殺害,而最好本該受折磨的人卻隻是經受了一點皮外傷安然回來。”


    說到這,季亦辰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那笑聲淒厲又瘋狂,“最後霍家卻以一句機密隱藏了所有事情,我甚至連我弟弟的屍體都沒能見到。”


    男人雙目猩紅,眼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光,“晚晚,不論任何原因,我都沒辦法原諒,沒有辦法!”


    慕念晚對這件事知道的很少,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弟弟死於非命,卻沒想到會是這樣。


    可那樣的霍家真的會罔顧真相,將別人推向死亡?


    慕念晚是不相信的。


    老太太和老爺子她都見過,她不願意去相信那樣的老人家曾做過這樣的事情。


    季亦辰看著她的模樣就知道她不信。


    他低低的笑了聲,似嘲弄:“你看,我說出來你都不信,更何況是被他們豐功偉績哄騙的普通人。”


    所以,他從未想過用正常的方式讓霍家付出代價。


    而唯有挖出霍家那些見不得人的肮髒,才可以讓他的弟弟死得瞑目。


    “你要毀了霍家應該不僅僅隻是為了你弟弟,還有你養父一家?”慕念晚掐著手指,她又低聲道。


    是的,他憎恨霍家至此並非這點。


    當初他弟弟因為霍家沒了,霍家道貌岸然想要彌補,可他不願意接受一個害死弟弟仇人的恩惠,年幼的他離開,輾轉來到了m國,沒人知道當時他遭受了什麽,是養父跟大哥救了他。


    他本以為他可以再次擁有家人。


    但霍靳深再一次毀滅了他的希望。


    他用大哥為人質交換,讓他在那場暴亂裏犧牲,養父也因為過度悲傷離世。


    所以,這是寧伯憎恨霍家的原因。


    以為他認為是霍靳深害死了他們。


    這些事情除了寧伯,再沒第三個人知道。


    慕念晚是他主動開口提及的第二個。


    有些東西憋在心底太久就像是一枚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爆炸。


    他願意跟自己說,慕念晚是高興的。


    最起碼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詳情,而她從他的子言片語裏了解到的也隻是一部分。


    她有種感覺,事情並非他所說的那麽片麵。


    中間肯定還有什麽?


    是不是隻要找到這些,那他跟靳深之間的恩怨就可以了解,那一切是不是就可以結束了。


    “晚晚,我跟霍靳深之間有著跨不去的坎,不論是弟弟還是大哥,我都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所以他跟霍靳深就是一個解不開的結,誰也解不開。


    這也是季亦辰今天之所以會跟他提及的原因。


    他想讓慕念晚放棄讓他跟霍靳深握手言和的打算,也是想勸她不要再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


    慕念晚沒直接回應,隻是道:“我現在隻想先把孩子平安的生下來。”


    聞言,季亦辰不由看向她的肚子。


    寬鬆的衣服遮擋,什麽都看不出來。


    但那裏確確實實孕育著一個生命。


    為了這個孩子她犧牲太多,甚至不惜讓霍靳深誤會。


    季亦辰知道孩子對她來說多重要,也自然的就認為她暫時不會再插手。


    隻要不插手,那他便沒有後顧之憂。


    “你放心,我已經聯係好了這邊最好的婦產科醫生,做了充足的準備,我不會讓你跟孩子有事的。”


    季亦辰鄭重的承諾。


    但這份承諾卻讓慕念晚倍感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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