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誰說的?我怎麽不知道我會劍舞了?”


    宋知渝扭過臉看向明珠,水潤的大眼睛直直盯著她,臉上還帶著一絲困惑與真誠,像是在認真詢問這個問題。


    “……”明珠一噎,沒想到宋知渝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否認了這件事。


    但她轉念一想,心中又暗自鬆了口氣,麵上還帶了一絲喜意。


    原本她還怕宋知渝有意藏拙,扮豬吃老虎,刻意降低她們的警惕心,沒想到還真是廢物一個。


    這種人,根本不值得讓她放在心上對付。


    明珠有些興致缺缺,又將目光放回到沈錦書身上,一時間腦子都清楚了不少。


    以前從未發覺其中的不妥之處,如今仔細想來,好像一切都有跡可循。


    要不是沈錦書一直在她們麵前有意無意的抹黑宋知渝,她也不會認為宋知渝是那種心機深沉的女人。


    明珠懊惱不已,腦子清醒之後,隻覺得沈錦書的種種行為都帶著極強的蠱惑性,將她們玩弄於股掌之間,她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真是好算計!


    果不其然,沈錦書溫柔婉轉,仿佛夜鶯般清麗好聽的嗓音緩緩響起,一如從前般善解人意。


    “太後娘娘,貴妃娘娘,臣女雖然不知明小姐是從何處聽來的謠言,但二妹妹自幼在鄉下長大,琴棋書畫方麵著實不精通,更別提難度頗大的劍舞了。


    如果娘娘不嫌棄的話,就由臣女替二妹妹上場。臣女的琴藝雖算不得一絕,但勝在能堪堪入耳,還望太後娘娘和貴妃娘娘莫要嫌棄。”


    她將自己推出來,解了宋知渝眼前的困境,至少在沈晏西眼裏就是如此。


    “書兒……”沈晏西一臉感動,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他就知道書兒絕不會置侯府的臉麵於不顧,畢竟她素來識大體,又秉性純良,在這一方麵,就連他也自愧不如。


    一直閉目養神,安靜攢動佛珠的太後也慢慢睜開了眼,看著站在流光溢彩的宴席中央,身姿板正,盡顯大家閨秀氣度的沈錦書,滿意的點了點頭。


    承恩侯人不怎麽樣,倒是養出了一個好女兒。


    隻是另一個……


    太後眼中的不虞在看到宋知渝的瞬間消散了不少,轉而換上一副複雜的神情。


    與沈錦書相對而立的女子,一身雲錦長裙著身,身姿筆直,卓然而立,宛若從古籍書畫中走出來的女子,優雅又不失華貴。


    太後驚詫於宋知渝身上超凡脫俗的斐然氣質,這根本不像一個自小養在鄉下的女子,反倒比站在她身側的沈錦書還多了幾分溫婉的書卷之氣,更奪人眼球。


    她將目光落到宋知渝的臉上之時,眼底的驚豔之色更是難以掩蓋。


    但轉瞬間,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手中攢動佛珠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這般好顏色,難怪能迷住太子。


    “劍舞我是不會,但若是太後娘娘不介意的話,臣女倒是可以在宴席上表演一個針灸之術,將死之人也能從閻王殿拉回來。”宋知渝沒理會沈錦書的惺惺作態,更沒心情配合她的表演。


    沈錦書誘導明珠設計陷害她,如今又想來充當好人,踩著她博得美名,真是給她臉了。


    清麗溫柔的嗓音如同汩汩清泉,流淌在周遭賓客的心中,帶來一絲恰到好處的撫慰,讓他們有些浮躁的內心頃刻間平靜了下來。


    宋知渝定定地看向端坐於主位之上的太後,舉動大膽卻又不失分寸,不會讓人感覺到有所冒犯。


    太後神情微怔,除了皇帝和太子,宋知渝倒是第一個敢直接跟她對視的人,她不禁來了幾分興致。


    “往年遊湖宴比的都是琴棋書畫,挑選出最具才情的姑娘成為魁首。針灸之術……哀家倒是頭一回見。”


    太後既沒說同意,也沒直接否決,她想看看宋知渝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


    沈錦書也摸不清太後的意思,但她清楚宋知渝的本事。


    縱使她也不願相信宋知渝能用一手針灸之術就將一個將死之人救回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她在宋知渝身上吃太多虧了,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二妹妹,你別逞強了。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我,但如今關乎侯府的臉麵和名聲,你還是要以大局為重,莫要胡鬧了。”


    沈錦書抬手想要拉住宋知渝的手,卻在即將觸碰到她衣袖之際,又一臉害怕的縮了回去,話語間難掩擔憂。


    “大姐姐在擔心什麽呢?我是侯府真正的女兒,自然要比大姐姐更加重視侯府的臉麵。”宋知渝垂眸掃了一眼沈錦書快速收回去的手,眼底的冷意傾瀉而出,毫不客氣往她心窩子上戳。


    沈錦書要是真的碰上來,她難保不會讓她體會一下毒粉的威力。


    “母後,兒臣倒是覺得宋姑娘的提議不錯。人活在世,生老病死乃是常態。


    而醫術素來有救死扶傷之益,用處極大,針灸之術更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環。宋姑娘有如此本事,我們也不妨瞧瞧。”


    長公主淡淡瞥了沈錦書一眼,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她的心尖猛地瑟縮了一下,像是隱藏在心底深處的陰暗想法徹底暴露在陽光之下,無處遁形。


    “長公主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但規矩就是規矩,容不得輕易更改。”程貴妃幽幽開口,鐵了心要讓宋知渝難堪。


    長公主也不甘示弱,“規矩都是由人說了算,既是人定的,又怎麽就不能改呢?”


    “長公主說的輕巧,規矩若是能隨意更改,那天下豈不亂了套。”程貴妃皮笑肉不笑,與長公主正麵對上,但多少顧忌著她的身份,不敢太過放肆。


    別以為她不知道,宋知渝敢如此囂張,就是靠長公主在背後撐腰。


    放著自己的親侄女不疼,反倒是偏向一個外人,真是糊塗。


    兩位“大佛”你一言,我一句的說個不停,宋知渝也插不上話,她將視線轉到太後身上,深知這位才是真正做主拍板的人。


    沈錦書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麵上仍是笑的溫婉,可餘光卻時不時悄悄瞄向太後,卻是猜不透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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