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薇看著他那張俊臉上寫滿了委屈,一時間竟有些不忍心打擊他。


    她扶額輕歎了一聲:“我還沒想好讓你做什麽,先欠著吧,等我想好了再說。”


    蕭景珩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真怕從她嘴裏說出什麽絕情傷人的話來。


    他道:“其實也不能算是你贏了,當初咱們打賭的時候你說什麽都不用做,便能讓沈老夫人和周氏自食其果。


    可是你還是讓本王偷偷動了一些手腳不是嗎?”


    宋時薇一噎,確實她讓蕭景珩暗中動了些手腳,讓子虛道長供出沈老夫人就是她的主意。


    她很清楚,僅憑著收買子虛道長這一點是不能給周氏定罪的。


    而她爹也會為了保全承恩伯府的臉麵,想法設法壓下此事。


    與其到頭來徒勞無功,不如送個把柄給蕭景珩。


    然後將收買子虛道長的罪名嫁禍到沈老夫人身上。


    如果讓沈老夫人知道這盆髒水是周氏潑到她身上去的,她又怎會善罷甘休?


    這就叫禍水東引。


    “所以,王爺這是想賴賬!”


    宋時薇抬眸,一個眼神掃了過去。


    “不敢。”


    蕭景珩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


    其實他就是想要賴賬,將這賭約作廢,防止宋時薇借機提出要和他劃清界限這樣的要求。


    但是……


    他慫啊。


    本來這女人對他就沒幾分好臉色,萬一再把人給得罪了可怎麽辦?


    蕭景珩隻能認栽,他道:“那就這麽說好了,答應你的事情先欠著,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本王。”


    他站了起來:“子虛道長被我扣下了,你隨時可以帶著沈家人來見他。”


    宋時薇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多謝。”


    蕭景珩垂眸凝望著她,突然開口喚了一聲:“宋時薇。”


    “嗯?”


    宋時薇揚起頭看他。


    一陣風吹過,幾片梧桐花落了下來,其中一朵正砸在了宋時薇的頭上。


    蕭景珩伸手將那朵花插在了她的發髻上,然後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道:“你可以永遠相信我!”


    宋時薇愣了一下,待她反應過來蕭景珩早已消失在了院子裏。


    她蹙了蹙眉,什麽叫可以永遠相信他?


    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到信任的地步吧,這個男人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了?


    正想著,驚雀走了過來。


    見她頭上簪著花,她笑著誇讚道:“小姐簪上這花真好看。”


    宋時薇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摸了摸發髻,這才發現蕭景珩竟在她頭上簪了一朵梧桐花。


    她將那朵紫色的梧桐花取了下來,拿在手裏把玩著問:“我爹呢?”


    “承恩伯去了明華堂。”


    驚雀問她:“要不要奴婢過去看看?”


    宋時薇點了點頭叮囑道:“小心點。”


    “是。”


    驚雀應了一聲,隨即出了院子。


    ……


    明華堂。


    周氏剛剛處置了采蓮,心頭的怒火還沒消。


    都怪這不中用的奴才,竟將宋時薇小時候被送去鄉下的原因告訴了沈老夫人。


    她這一多嘴不打緊,險些釀成了大禍。


    沈老夫人誤以為他們承恩伯府是故意將命格不好的宋時薇嫁去他們沈家,從而借機發難。


    如果早知道采蓮泄露了此事,她是斷不會去收買子虛道長的。


    好在子虛道長沒有將她供出來,想必這件事應該不會牽扯到她身上。


    周氏心存著一絲僥幸,抬頭就見承恩伯大步走了進來。


    她心神一凜,忙迎了過去道:“老爺,我已經將采蓮那個丫鬟給發落了,都怪……”


    不待她把話說完,承恩伯狠狠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臉上,怒聲斥道:“你這個蠢婦,都是你幹的好事。”


    “啊。”


    周氏驚呼一聲,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


    她捂著被打腫的臉,滿目震驚的看著承恩伯。


    她眼中含著淚,問道:“老爺為什麽打我,難道你也相信了采蓮的話,以為是我收買了子虛道長?


    子虛道長明明都說了,收買她的人是沈家的老夫人,老爺打我做什麽?”


    承恩伯聽她還在狡辯,臉色別提有多麽難看。


    他一把抓住周氏的衣領,咬著牙道:“你把別人都當傻子呢?


    你還敢說不是你做的,要不要我將子虛道長帶來當麵與你對峙?


    你可知因為你此舉,讓我們宋家損失了多少銀子!


    你就這麽不喜歡時薇,非要讓她名譽掃地,被沈家休棄才滿意嗎?”


    周氏被他這表情嚇壞了。


    成親這麽久以來宋莫亭對她一向寬厚,從未紅過臉。


    而今發了這麽大的脾氣,想來這件事是十分的嚴重。


    她握著承恩伯的胳膊道:“老爺,我知道錯了。


    我隻是不想時薇在沈家受苦,一時糊塗這才好心辦了壞事。”


    承恩伯甩開她的手冷聲道:“你覺得自己這番話會有人信嗎?


    一旦讓人知道是你收買了子虛道長,用如此惡毒的計謀來對付時薇,不僅會毀了你自己,還會毀了明珠。


    她眼下正同永寧候府議親,事情若是鬧大了,你可有想過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周氏心中咯噔一下,她跪在地上臉色煞白哭著道:“老爺,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承恩伯深吸了一口氣,他問道:“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


    周氏咬著唇,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老爺看重沈臨川,覺得他有狀元之才。


    我隻是怕宋時薇有朝一日會蓋過咱們的明珠。”


    “愚蠢。”


    承恩伯一腳踹在她的身上罵道:“時薇如果被沈家休了,你是要讓明珠嫁過去做狀元夫人嗎?


    我們宋家在朝堂並無實權,僅靠著財富無以立足。


    倘若沈臨川高中做了狀元,那麽明珠的婚事就有了一層保障。


    屆時我們宋家在朝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可你這無知毒婦竟想毀了這樁婚事?你是想害了我們宋家不成!”


    周氏哪裏知道這其中的牽扯,她隻是不想宋時薇風風光光。


    她伸手去扯承恩伯的衣擺,懇求道:“老爺,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承恩伯深吸了一口氣,他道:“淩王扣下了子虛道長,就等於抓住了我宋家的把柄。


    眼下他想要的隻是我宋家的銀子,可難保他不會獅子大開口,想從我宋家得到更多的好處。”


    他狠狠地瞪了周氏一眼:“都怪你,但凡你有妙姝的一半聰明才智,我也不會陷入這般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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