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薇麵色陰沉,若是每天投毒肯定有跡可循。


    就因為不知道哪天哪個時間將毒下在了哪裏,所以才不容易被發現。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那毒你也服過,雖然沒有致命但不知道對身體會有什麽影響,我找了個大夫給你看看,人一會就到。”


    周氏心頭一驚:“可我現在是個死人,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是信得過的人,放心吧。”


    宋時薇留下這話便轉身走了出去。


    要狀告宋莫亭總得知道他投的是什麽毒?


    而尋常大夫未必有這麽高明的醫術,所以她找了一個可信之人。


    她站在院子裏靜靜的等著,一輪明月灑在她的身上。


    不多時,竹清領著兩個人進了院子。


    宋時薇迎上去喚了一聲:“師叔。”


    來人正是太醫陳錦堂,而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穿著一襲月白色的衣袍,身上背著藥箱。


    皎皎月光映照著男人的容顏,劍眉星目,身上還有種清正淡雅的不俗之氣。


    宋時薇微微一愣,似是沒想到陳錦堂還帶了一個人來了。


    陳錦堂道:“這是我的兒子京墨,他剛剛遊曆歸來聽聞了你的事跡後心生仰慕,知道我要來見你,他非要跟我一起過來。”


    他又道:“我兒子的醫術盡得我的真傳,你大可放心。”


    陳京墨朝著宋時薇略一頷首,然後朝著她勾唇淺笑道:“小薇兒,好久不見啊。”


    宋時薇:“……”


    她一臉訝異地盯著陳京墨,小薇兒這個名字卻是勾起了她腦海中遙遠的一段回憶。


    模糊的畫麵浮現眼前,宋時薇盯著眼前的男人,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是……黑土哥哥?”


    聽到黑土這個名字,陳京墨唇角一抖。


    他道:“都告訴你了那個字念墨,你怎麽就是改不過來呢?”


    宋時薇意外極了,眼前這人竟然是她兒時的玩伴。


    她道:“原來你是師叔的兒子啊,那當年也是師叔把你送到清水鎮來的?”


    “那倒不是。”


    陳京墨道:“是我自個偷偷跑去的,我看見我爹寫給師伯的信,讓師伯去清水鎮照拂你。


    便以為你是我爹在外養的私生女,所以就想去瞧瞧我這個妹妹長得什麽樣。”


    陳錦堂聽著這話頓時暴跳如雷罵道:“好你個臭小子,這件事我怎麽不知道?”


    兒子七歲的時候,他便將人送去了他的師門去學醫,不曾想他竟然偷偷跑去了清水鎮去見什麽妹妹。


    陳京墨摸了摸鼻子道:“自然是不能讓你知道了,後來師伯在清水鎮發現了我,就把我帶回了神醫穀。”


    他問宋時薇:“我不告而別,你沒哭鼻子吧?”


    “才沒有呢。”


    那是宋時薇在清水鎮遇到的第一個玩伴。


    彼時她被送來鄉下不久又失去了娘親,麵對陌生的環境她很害怕。


    她想回家,於是在某個夜裏一個人偷偷地跑了出去,結果迷路了。


    然後她就遇到了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那個小乞丐便是陳京墨。


    小乞丐給她寫他的名字,隻是她當時還太小,陳字和京字都不認識,就隻認識黑土兩個字,於是便叫他黑土哥哥。


    黑土哥哥把她送回了莊子上,然後他也留了下來,隻是沒過多久他就不見了。


    也是從那時起她認識了廣陵子師父,廣陵子說她的黑土哥哥回家去了,為此她難過了好久。


    因為她無家可歸。


    陳京墨道:“不是我不辭而別,是師伯找到我後把我揍了一頓,連夜就把我送回了神醫穀去。


    後來師父看得嚴,我也沒找到機會出穀去見你。


    再後來我跟著師父四處遊曆行醫,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你成了女狀元。


    雖然一直沒有再去見你,但我可是一直記掛著你這個妹妹。


    師伯送給你的那些小玩意有很多都是我找來的。”


    宋時薇倒是從未聽廣陵子提過,她道:“勞黑土哥哥一直記掛著我,我可是轉頭就把你給你忘了。”


    陳京墨捂著胸口感覺被人紮了一刀,他無奈地失笑:“還是小時候的你更可愛一些。”


    說來也好笑,從得知有宋時薇這麽一個人存在的時候,他就把她當成是父親的私生女,他的妹妹。


    這麽多年心中一直記掛著,直到長大了才知曉是自己想多了。


    原來她是父親救命恩人的女兒。


    “臭小子,等會再找你算賬。”


    陳錦堂瞪了自己兒子一眼然後問著宋時薇:“你這麽晚讓我過來可是哪裏不舒服?”


    宋時薇忙道:“不是的,是我有一位故人中了毒,想請師叔看看她是中了什麽毒?”


    陳錦堂問道:“人在哪?”


    宋時薇領著他進了房間,看見房裏的周氏,陳錦堂明顯一愣,而周氏也是一驚。


    隻不過陳錦堂很快就反應過來,他也沒有多問,示意兒子將藥箱放下然後拿出了脈枕道:“夫人,我先給你把把脈。”


    周氏有些驚慌失措地看了宋時薇一眼,見她神色如常她才後知後覺,隻怕陳錦堂和宋時薇的關係不一般。


    她將手伸了出來。


    陳錦堂搭上她的脈搏仔細地診了診,隨後他擰著眉麵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半晌後他收了手對著自己的兒子道:“京墨,你來。”


    陳京墨走過去給周氏把著脈,不知是察覺到了什麽,他心頭一驚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道:“是三生絕!”


    宋時薇問道:“你們知道此毒的來曆?”


    陳錦堂麵色沉沉,他道:“此毒出自我們神醫穀,是師門中的一位叛徒所煉製的。


    他不走正途就喜歡這些邪門歪道,尤其擅長製毒,神醫穀差點就毀在他的手裏。


    隻不過此人後來從神醫穀逃脫後就銷聲匿跡了。”


    陳京墨道:“我們四處行醫是為了增長閱曆也是為了尋找這個叛徒,以免他危害百姓。


    隻是這麽多年始終沒有他的下落,沒想到竟然在這裏找到了他所煉製的毒藥。


    這三生絕顧名思義就是毒藥服用三次便會絕命。


    而中毒之人的脈象和虛病差不多,尋常大夫很難發現。”


    他問宋時薇:“這位夫人的毒是何人所下,我觀其脈象這三生絕,她應該就隻服了一次。


    是以性命無憂,但如果不及時解毒的話也會有損壽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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