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潯安打量崔行簡的同時,崔行簡也在打量他。


    方才他便注意到了此人,雖然他的衣著並不華貴,但這樣貌和氣度都十分不凡。


    他好奇地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秦月瑤猶豫了片刻,斟酌著要如何介紹夜潯安。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便聽夜潯安道:“在下同這位姑娘並不相識,隻是請她帶個路而已。”


    她愣了一下,回頭看了夜潯安一眼。


    崔行簡卻瞧出這兩人之間的異常,他也沒有戳破,隻道了一聲:“原來如此。”


    然後又對著秦月瑤道:“秦小姐,崔某今日還有公務在身,改日再去府上拜會。”


    “好。”


    秦月瑤應了一聲,目送著崔行簡帶著人走遠。


    夜潯安心裏亂糟糟的,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卻又不知道用什麽由頭來詢問?


    他暗暗握緊雙手,麵色沉沉。


    秦月瑤先開了口,她問:“你為什麽說我們素不相識?”


    夜潯安看著她道:“我不知道此人是敵是友,待北冥使臣來京我的身份勢必會暴露,我隻是怕到時候會連累相府。”


    畢竟人言可畏,更何況北冥和南離的關係如此緊張。


    他如果和秦月瑤走得太近的話,可能會給相府帶來危險。


    秦月瑤聽著他的解釋,心頭不是滋味,他問:“既然害怕連累我們相府,你為何還要答應跟我出來?”


    “我……”


    夜潯安唇角一動,卻又欲言又止。


    他答應是因為他不舍得拒絕,而他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和她同遊。


    秦月瑤見他說不出口,有些置氣的轉身就走。


    夜潯安忙去追她,他一把握住秦月瑤的胳膊叫她的名字:“月瑤,你生氣了?”


    秦月瑤轉身看著他問:“是不是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能夠如此理智?”


    夜潯安眉心一沉,他是北冥的太子,穩重是他身為一國儲君必須所要擁有的。


    秦月瑤見他又不說話了,她氣不打一處來,突然就很想將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拉下神壇。


    她一時腦熱,不管不顧地拽著夜潯安的衣領踮起腳尖就吻上了他的唇,如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即過。


    秦月瑤心跳得厲害,察覺自己做了什麽,她自己都大吃一驚,可是親都親了,又不能慫!


    她將人鬆開,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道:“走吧!”


    夜潯安僵在原地,隻覺得方才的事情不太真實。


    可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女子香軟的唇,鼻尖甚至還殘留著她的清香。


    那一向冷硬的內心,像是裂了一條縫,有什麽東西洶湧著咆哮著要跑出來,這種感覺很是奇怪。


    夜潯安壓了壓躁動的心跳,抬頭就見秦月瑤已經走遠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追了上去,就見秦月瑤紅透的耳尖,霎時可愛。


    他亦步亦趨地跟著,盯著她的背影,眼神溫柔。


    秦月瑤還以為夜潯安會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可是他還是這麽冷靜,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一樣。


    她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甚至有些挫敗。


    就在她心神恍惚的時候,迎麵一輛馬車停了下來,車裏的人掀開簾子喚了一聲:“秦姐姐。”


    秦月瑤回過神來,看著馬車裏的人委屈得快要哭出來:“時薇,你總算是從宮裏回來了。”


    她登上馬車見蕭景珩也在,便冷著一張臉道:“勞煩王爺先下去,我有話要和你的卿卿說。”


    蕭景珩:“……”


    他掃了秦月瑤一眼,見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受了委屈,大發慈悲地沒有跟她一般見識。


    跳下車,蕭景珩看見了夜潯安,他走過去問道:“你怎麽欺負她了?”


    夜潯安抿著唇悶葫蘆似的也不說話。


    馬車裏。


    秦月瑤一把抱住了宋時薇同他哭訴了起來道:“我都親他了,可他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宋時薇一臉的詫異,不過就是一晚上沒見而已,他們的進展這麽神速的嗎?


    她拉著秦月瑤的手道:“你仔細同我說說。”


    於是秦月瑤便將今日發生的種種都同她講了一遍。


    聽後宋時薇摸了摸下巴問:“你是怎麽親的?”


    秦月瑤紅了臉:“就……那麽親的啊。”


    宋時薇道:“秦姐姐,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你如果想拿下我哥,就不要在乎什麽女子的矜持臉麵。”


    秦月瑤放棄了掙紮,她道:“就碰了一下。”


    宋時薇扶額,她就知道是這樣,她歎了一聲道:“他可能不是沒有反應,而是沒反應過來。


    你方才說你碰到了崔行簡,我之前告訴過他你哥哥中意崔行簡做你的夫婿,所以……”


    她湊到秦月瑤耳邊給她出起了主意。


    大街上。


    蕭景珩見夜潯安一言不發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而他手中一直握著一柄扇子。


    自從認識夜潯安,他便沒有拿扇子的習慣,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送的?


    蕭景珩有些隨意地理了理袖子問道:“大舅兄,你知道我和時薇是怎麽認識的嗎?”


    夜潯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


    蕭景珩道:“一年前我遭人暗害重傷墜崖跌入河中被時薇所救。


    我這一生都活在仇恨當中,而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抹光。


    曾經我想過拋棄自己的身份,仇恨,和她隱姓埋名,但我後來還是未能放下。


    我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時薇讓我帶她私奔的時候,我不告而別離開了她。


    便是這一走差點讓我永遠失去了她。


    當我趕回京城的時候,她已經嫁了人,那一刻我悔得腸子都青了。


    我痛恨自己為什麽要執意去報仇?仇恨、權勢、名利和她比起來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如果得到了這些最後卻要永遠地失去她,又有什麽意義呢?”


    蕭景珩閉了閉眼睛,壓下心頭泛起的酸楚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樣可以失而複得。


    我跟你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喜歡一個人便緊緊地抓住她的手,隻要兩個人在一起,便能抵擋所有的風雨。”


    如果卿卿沒有重生,他和她的結局注定會是一場悲劇。


    這是他用血和淚換來的教訓。


    他不想夜潯安重蹈他的覆轍,後悔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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