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隻需幫我尋到她所在即可,至於後事如何,便不勞姑娘費心。”


    “也罷,塵世之事,我本不願參與,隻盼您知曉後不再為難鳳羽兩族。”葉清涵誠心請求。


    “若姑娘千年前便肯如此配合,鳳羽兩族又何至於落得今日這般田地。”歐陽思睿嘲諷道。


    “君子一言,願您信守承諾。”說著,葉清涵自衣袖中拿出了一串白玉珠串道,“此乃言靈珠,此諾一出便不得違背,否則你所求便也會隨之瓦解。”


    “你在威脅朕!”歐陽思睿眼眸微微眯了一下,透出一道狠厲的眸光。


    “穩妥起見。”葉清涵從容道。


    “你倒是了解朕!”歐陽思睿冷笑,“好!如你所願!”歐陽思睿笑了,隻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葉清涵見他應允,便起身走到妘兮瑤麵前將所謂的言靈珠遞給了她並笑道:“此物在你手中最為穩妥。”


    這一下,歐陽思睿徹底黑了臉,而慕容羽塵卻自始至終一直蹙著眉。慕容羽塵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想不明白,所以她能做的也隻有靜觀其變。


    一切似乎都已安排妥當,於是葉清涵便站在了大殿中央,而後便運轉靈力,顯出了羽族身形。淡紫色的長發,眉間白羽,這便是陸心然當年該有的模樣,如此歐陽思睿和慕容羽塵便更加認定,眼前之人必是陸心然無疑。


    葉清涵抬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光環,接著光環之中便閃現出了一個個歐陽思睿和慕容羽塵熟悉卻又陌生的畫麵。一個同妘兮瑤有著同一張麵孔的青衣女子站在熔爐前,將自己的鮮血注入流淌的鐵水中,可她卻已然變得麵無血色,如同白紙。


    “姐姐快停下!”妘兮瑤嘶吼著,青衣女子似乎聽到了她的呼喊,於是便笑著收回了手,可那個傷口卻是一滴血也流不出了。她粲然一笑便傾身向後倒下,妘兮瑤瞬間到了她身邊,接住了她,並顫聲呼喊著:“姐姐……”


    接著畫麵一轉,便見一個中年男子抬手在青衣女子額間取出了一抹七色光球,而後又拿出一個寫滿符篆紋路的竹筒,將其封在了裏麵。換麵又一轉,便見那中年男子立在一個白玉所製的床榻前,將封印的那七色光球注入了一個看似人型的東西中,接著又見他割破食指,在那東西上點了一滴血,而後他便一點點變得瘦弱,直至膚色暗沉,骨瘦如柴。最後又見他反手一掌拍下,那白玉床上的人便張開了眼睛,而中年男子卻因脫力而倒在床前。那人起身,赫然是方才那青衣女子,隻是眉間多了一點血紅的印記。


    “您為何要這麽做?”女子問,中年人勉強一笑虛弱答道:“是我對不起你,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可惜你卻也因這禁術,什麽也不能解釋,否則必遭反噬。”


    “可您是否想過我要如何麵對?”女子眼含淚水,神情看起來很是痛苦,可惜那中年男子再也沒有力氣去勸說,是到了一聲“對不起”,而後便永遠閉上了眼睛。


    青衣女子望著他毫無生氣的身體,淚水如泉湧一般落下,而後她又抱著頭仰天嘶吼,那聲音聽起來很是淒厲,在場眾人皆能聽出那聲音中的悲傷和絕望。畫麵又一轉,便是一身藍衣的妘兮瑤和那青衣女子在打鬥,緊接著便見那女子抓住了妘兮瑤,二人麵對麵湊的很近,那女子連忙道:“兮瑤你聽我解釋,事情並非你所想那般!”


    妘兮瑤冷笑:“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你以為你的存在便能替他贖清罪孽嗎!”言罷妘兮瑤便掙脫了她的束縛,與她拉開了距離,而後冷冷道:“勸你把這張臉換掉,別再讓我看到你頂著張臉做任何事!你永遠不可能是她!”


    青衣女子聞言收了招式淒然一笑道:“我也不想如此,可我如今身不由己,那種有苦難言的感覺你能明白嘛!”


    “苦嗎?”妘兮瑤冷笑,“這一切皆拜你父親所賜,苦你也得受著!”


    “他不是我父親!”青衣女子否定道,“他是……”話至此,她卻痛苦地倒在了地上,雙手扶著脖子,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妘兮瑤見狀卻並無任何情緒波動,隻道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便轉身悄然離去。


    “他是鄖國的鑄劍師,我是鄖國的公主妘兮月,我不是他的女兒,不是!”妘兮瑤走後青衣女子忽然出聲喃喃自語,可惜此言無人聽得到。


    “你讓朕看這個作甚!”歐陽思睿微怒,而葉清涵卻笑道:“此乃前塵可惜我靈力衰微,無法為你展現全貌,但我想你心中應當已有答案。”


    “不可能!”妘兮瑤和歐陽思睿同時喊道,二人都愣了一下,而後便立刻壓抑下了情緒,其餘眾人看的雲裏霧裏,卻隻有歐陽思睿身後的慕容羽塵渾身不停地顫抖,臉色也變得毫無血色。


    “不可能是她!她明明是……”妘兮瑤走上前指著慕容羽塵,滿臉的不可思議,“我當年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怎會有錯!”


    “眼見未必為實。”葉清涵從容應道,“若你當年能聽到她那句話你便不會如此,若她能說與旁人聽,她也不會如此痛苦。”


    “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是……”妘兮瑤搖著頭,淚水奪眶而出,這是妘兮瑤一千多年來第一次落淚,此前就連歐陽思睿都從未見過。


    “世事無常,卻也是造化弄人,如今前塵盡顯,希望你們能夠就此釋然。”葉清涵猶如一個局外之人,淡然的勸慰,可歐陽思睿卻是憤怒異常的看向葉清涵,眼中布滿了血絲:“那你當年為何不說!”


    “其實當年我已經告訴你了,隻是你未曾在意而已。”葉清涵此言,不僅歐陽思睿愣住了,就連妘兮瑤和陸婆婆也愣住了,隻見葉清涵笑著走到歐陽思睿麵前笑道:“我當年告訴過你,她一直都在,可惜我沒想到你一個字都未聽進去,如今我也才曉得,你當年為何如此一意孤行。”


    “哈哈哈……”歐陽思睿無力的笑著,似是在笑自己,又好似在笑旁的什麽,須臾間他又忽然冷下了臉並迅速地轉身看向葉清涵厲聲道:“不對!若真是她,那莫芊菱又作何解釋!”


    此言一出,妘兮瑤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而葉清涵卻不過你無任何情緒波動,反而莞爾一笑道:“她不能說,便隻好給你一個希望,給你一個繼續堅持下去的希望。”


    “希望?”莫炎熙忽然笑道,隻是那笑聲聽起來卻如此的苦澀,“原來菱兒自始至終都隻是你安慰他的一個希望?慕容羽塵,你好狠的心!”


    “哥!”


    “熙哥!”莫紫芸和水茗馨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他,可莫炎熙卻輕輕掙脫了她們,一步步走向慕容羽塵。


    “她視你如知己、如至親,可你從頭到尾皆是虛與委蛇,慕容羽塵,菱兒究竟哪裏對不起你,我莫家有何處得罪過你!我們何德何能,竟能得聖女大人如此算計!”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過要害你們,我隻是……”慕容羽塵一時語塞,她有什麽資格去解釋呢?如今一切都亂了,她又要怎樣才能說清楚呢?


    “莫家之事是朕一手策劃,與她無關!”歐陽思睿忽然擋在了莫炎熙麵前,莫炎熙看著歐陽思睿,又看了看慕容羽塵,而後便頹然的笑了:“嗬嗬嗬……無關?皇帝陛下您說的可真是輕巧!那可是幾百條人命啊!未曾想,他們喪命竟是因為您那份可笑的希望?更因為她的那句不可說的實情?哈哈哈……”莫炎熙紅著眼眶轉過身,卻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


    “不可能!我不相信!”妘兮瑤忽然指著慕容羽塵道,“姐姐絕不會這麽做的,她不會……她絕不是姐姐!姐姐姐不會做這樣的事!她絕對不會有害人之心!”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有些事情並非是她能控製的,你細想當年的莫芊菱,便應當能明白她的痛苦。”是的,至親之人的懷疑,不信任甚至是敵對,再加上她的不可說,一切是事情並非出自她的本心,要怪,怕也隻能怪造化弄人。


    眾人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這場戲,著實看得讓人迷惑不解,仿佛此前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一般,而歐陽思睿卻忽然轉身,一把將慕容羽塵攬入了懷中,而後便聽他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應該早些認出你的,對不起……”


    他越抱越緊,像是要把人狠狠的嵌入到身體裏一般,而慕容羽塵卻是有些手足無措且迷茫的看著對麵的葉清涵,而葉清涵回給她的卻是一抹會心的微笑,而後她便聽到了葉清涵的聲音:“羽塵姐,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可還喜歡?”於是慕容羽塵登時瞪大了眼睛,可還不等再她有任何反應,便聽葉清涵開口道:“一切皆已明了,還望您能信守諾言,讓我們平安離開。”


    “好。”歐陽思睿放開慕容羽塵,緩緩轉身道,“朕說話算話,隻是今後俗世,便不是你們能左右得了的。”


    “明白。”葉清涵微笑應道,接著她便轉身衝著眾人遞了個眼色,大家會意,便先後起身,而後一同離去。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是默契的一句沒問,直到回到驛館坐下後,水茗馨才小心翼翼的問:“皇嫂,今天我們看到的、聽到的這些究竟是怎麽回事?”


    葉清涵同水茗軒相視一笑道:“世間安得兩全法,所以我便隻得一法來破除被動這的局麵。”


    水茗馨聽得糊塗,可能夠參透各種關聯之人卻也不過一兩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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