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和趙筱雨給趙小禹辦了慶祝宴。


    趙小禹問陳慧:“你是怎麽知道的?”


    按理說,趙筱雨不讓陳慧知道,她和趙丁旺的關係,那麽趙筱雨應該不會告訴陳慧這些的。


    陳慧說:“是趙廠長跟我說的,說了好幾次呢,我一直沒告訴你。”


    趙小禹奇怪,不跟我說,卻跟九妹說,老家夥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呢?不會幼稚到也想給我一個驚喜吧?


    趙小禹重新入了學。


    這是一所很小的學校,是省城的一所大學,設在定東市的成人教育分校。


    沒進過高中校園,連上下鋪都沒住過的趙小禹,覺得這學校的環境還行,起碼比河浦中學要強幾百倍。


    宿舍是六人間,食堂是自選飯菜,有體育場,有圖書館,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趙小禹的同學有各個年齡層次的,很多已成家,他基本算是最小的,卻是唯一一個開著轎車來上學的學生,同學們都以為他是富二代,對他很是恭敬。


    及至了解到,他並不是富二代,而是富一代時,這種恭敬就變成崇拜了。


    趙小禹愛社交,不多日,他就和學校裏的男男女女打成一片了。


    第一個周五的下午,放學後的趙小禹驅車去了定東大學,想問問金海回不回家。


    以前金海在周末基本不回家,因為趕不上班車,隻能在周六下午回,周日上午走,就在家裏過一夜,沒多大的意義。


    金海帶著趙小禹參觀了一遍校園,這時趙小禹才意識到,自己的眼界還是太窄了。


    定東大學雖然是一所很普通的大學,但比起趙小禹上的那所大學,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且不說三層樓的圖書館,且不說像城市一樣的街道,且不說設施齊全的體育館,單說麵積,就不在一個數量級上,人家這是老鷹,他那是隻小雞,連小雞也算不上,充其量是隻麻雀。


    金海說,定東大學占地一千來畝,在大學裏麵算小的。


    趙小禹驚訝道:“那清華北大得有多大啊!”


    金海說,清華北大不算最大的,也就幾千畝,最大的好幾萬畝呢。


    趙小禹喃喃地說:“同樣是大學,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金海得意又鄙夷地說:“那能比嗎?你那是成人教育,是個人就能上,畢業證不值錢,我們這是正經考上的,說明國家還是有分寸的。”


    好吧,趙小禹承認自己孤陋寡聞和技不如人了,但他還是回了一句:“我覺得還是我們學校好,我們學校不用交學費還掙錢,你這得花錢。”


    這回金海閉嘴了。


    趙小禹問金海回不回家,金海吭了半天,說:“我請你吃飯吧,吃完飯再說。”


    他想借著趙小禹的車,去絨衫廠食堂顯擺一回,說不定能碰到白文呢。


    白文的爸爸開的是普桑,趙小禹開的是桑塔納2000,實力碾壓,盡管不是自己的。


    在金海的指引下,趙小禹將車開到絨衫廠食堂門前停下。


    金海頓時激動了起來,他看到了白文爸爸的那輛紅色的桑塔納,白文十有八九在食堂。


    其實,無論是普桑,還是桑塔納2000,在當時的定東市來說,都是很高檔的車了,百分之九十的人,還隻是騎著自行車或摩托車呢。


    空曠的食堂門前,隻停著這兩輛車,很惹眼。


    兩人下了車,趙小禹按了按遙控器,桑塔納2000發出“啾啾”兩聲響,閃了兩下燈,表明鎖上了,同時告訴別人,它的主人是誰。


    “我看看!”金海一把搶過趙小禹手裏的車鑰匙,邊看邊走進食堂。


    今天絨衫廠食堂的食客稀稀拉拉,金海一眼就看見了白文,和她坐在一起的,還有三個人,除了她的爸爸和繼母,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穿著校服的胖後生,金海以前沒見過,看樣子應是白文的弟弟。


    白文無意一抬頭,看到了金海,金海卻沒與她對視,轉回身,衝著敞開的食堂門按了兩下遙控器,外麵的桑塔納又發出“啾啾”幾聲響。


    然後他指著一張桌子對趙小禹說:“你坐著,我去打飯。”


    難得被弟弟伺候一回,趙小禹心安理得地坐下來。


    此時的金海得意非凡,一手拿著飯卡,一手拿著車鑰匙,套在指頭上旋轉著,徘徊在幾個窗口之間,不時地回頭望望白文,白文卻再也沒看過他一眼,這令金海不免有點失落。


    他打好了飯菜,用一個塑料條盤端過來,坐在趙小禹對麵。


    兩人和白文他們隔著一張空桌子,這時金海又有點自卑了,因為他看到那個胖後生的校服上印著“定東市第一中學”的字樣。


    這可是全省排名第一的高中,比黃小縣一中不知要高出幾個等級。


    他重重地把鑰匙拍在桌子上,以獲得一些平衡。


    兩人開始吃飯。


    白文他們已經吃完了,白文的爸爸把手指伸進嘴裏掏著牙,把掏出來的東西,抹在桌子上,一邊說:“不好吃,不如去外邊吃了。”


    白文回了一句:“你一去外邊,就肥酒大肉地吃,我還不愛吃呢!”


    那個胖後生說:“我還是喜歡吃肥酒大肉,這裏的菜,素死了!”


    “走吧。”白文的爸爸站起來,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夾在腋下,“咱們找個地方洗一洗,按一按,再吃點自助餐,開個房間一睡——舒服!”


    “爸,”白文看了一眼那個胖後生,“你別老領著小武去那種地方,帶壞他呀!他才多大點啊,就天天洗浴,按摩,還像個學生嗎?有你這種當爸爸的嗎?”


    “怎麽不像學生?”白文的爸爸拍拍小武背上的字,“這可是定東市一中,在這兒上學,那是百分百能考上大學的。”


    “那也要看情況的,小武的情況你不知道嗎?複讀了兩年,連個職高都考不上,這次是頂了白斌才上的一中,不好好學習,到時候照樣考不上。”白文說到這裏,眼光往趙小禹和金海這邊瞟了瞟,顯然有所忌諱。


    “好好,今天最後洗一次,以後不洗了。”白文的爸爸不再與白文爭辯,“走吧。”


    “我不走,你們去吧,按個摩還要一家子相跟上,荒唐不荒唐啊?”


    那三個人便走了。


    白文叫道:“給我點錢!”


    她爸從包裏掏出一疊錢,返回來放在白文的麵前,然後領著二老婆和兒子走出了食堂。


    趙小禹老早就看出金海不對勁了,這時問道:“你們認識?”


    “不,不認識。”金海掩飾著說。


    “那你又看上這個了?”趙小禹衝白文努努下巴。


    “沒,哪有?”


    “有她的手機號沒?”趙小禹看到白文麵前放著一部手機。


    “沒。”


    “我去給你要過來!”趙小禹說著,起身向白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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