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發生在某個平行宇宙,可以是任何一天,或者任何一個地方。


    如果有朝一日,所有人都對邪惡沉默不言,無動於衷,那麽這天就將會是所有弱者最悲哀的一天。——二營長。


    我叫二營長,是一家飯店裏的跑堂,這個身份也許聽上去很普通,但事實上,我就是非常普通的一個人,英雄也好,懦夫也罷,都要吃飯,都要睡覺。除了英雄不怕死,敢舍身往前,而懦夫為了留著能吃飯的腦袋,常常抱頭鼠竄。


    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英雄,也許我是個懦夫,因為我本來大概會有很多次被人稱為英雄的機會,最後我卻活成了一個人們口中的懦夫,即便是逃到大山深處,這個與世無爭的小村子。我也逃避不了那些人的指責。是的,人活在世上,被人說和被人議論是沒法避免的事情,曾經我痛恨他們在我的背後指指點點,我覺得他們盡是些偷雞摸狗之輩。


    後來可能是我習慣了,不管我走到哪裏,議論聲都不絕於耳。我走在大街上,會有很多人對我指指點點。我害怕他們議論我,卻不敢像個真英雄一樣爆發自己的怒火。因為我曾經有心理陰影。


    『你算哪根蔥?別太把自己當個東西!』


    『就是就是!我們把你當個人看你就是人,我們把你當狗看你就是狗。』


    一人一嘴尚難辯駁,更何況上百張嘴,上千張嘴,我要求他們別再議論我的前提是他們得承認我,但現實很殘酷,沒有一個人能承認我所做的一切,這是個記仇不記恩的時代,無論你對他們做過什麽,他們都不會報答你任何的好處,行俠仗義,在這種時代根本是個可笑的行為。所謂的同等互利早已成了空話,你敬重別人,愛護弱者,弱者卻未必會愛護你,反而我從他們眼中看到的隻有深深的妒忌。他們隻會因為好麵子而從來不提別人對他們的幫助,生怕自己欠下什麽要付出既得利益的債務。


    而我的提醒起不到任何作用,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罷了。


    每每遇到這種情況,我不禁忍著心裏的痛苦徹夜難眠,就連寵物,都尚且知道誰是真心對他好,就連一條狗都知道吃著主人的飯,就得看家護院,起早貪黑。可是現在怎麽有些人就像我們欠了他二五八萬一樣呢?張口閉口就是向我們索要各種各樣的幫助,就如同心安理得自問無愧的一般,依我看,這種人根本不欠他什麽,隻欠他一頓暴打。


    然而我下不了手,眾生原本無罪,造成他們今時今日這種性格的,其實原本是他們上一輩或者上上一輩的罪過,子不教父之過,一個民族倘若走向極端的罪惡,那麽責任永遠離不開前一代的那些人。再說,我原本也清高不到哪去,我小時候是一個孤兒,在街邊乞食度日,也許我的人生從三歲開始就劃上了卑賤的稱號,我並不想和他們刻意的計較那些是是非非,那太無聊了,難道一個乞丐到頭是死,一個大富豪到了頭就不是一個死了?一顆石頭到頭來是隨風而逝,一個宇宙到頭來就不是沒入黑暗之中消亡?長生不老,宇宙都不能長生不老,凡人又拿什麽去躲避自己甚至宇宙的宿命呢?


    更多的是我心中的義,他告訴我不能欺負弱者,更不能對那些手無寸鐵的人下手。我不是一個殺人如魔的瘋子,更不是一個誰說我兩句我就要大開殺戒的屠夫。他們是無辜的,如果一開始就有人及時製止,然後告訴他們這樣是錯的,那麽沒有人會最終變成一個惡人。所有人都對邪惡沉默不言,無動於衷,那才是滋生邪惡的最終源頭。


    我希望的是讓更多人認識到真正的義,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絕對不能做,如果每個人心中都有這樣的覺悟,那麽這個世界遲早有一天會變得真正善良的,並且我始終堅信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義務,它應該屬於所有生活在這片藍天下的生靈,建設自己的家園永遠比毀滅自己的心血要好得多。


    決定當小說家了,於是連著寫了幾個月,我終於把小說發到了網絡上,然而,我發現看得懂的人很少,甚至沒什麽人對這種題材感興趣,他們是對的,沒有車沒有房,什麽東西在他們口中都是笑話,我沒有辦法在實際上解決他們的生活困難,在黑暗的深淵裏,如果你沒有繼續堅持到底的勇氣,那麽即便是成千上萬的人扶著你也上不來。


    那天我非常的愁眉苦臉,將桌子上一大瓶的燒刀子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大半,我趴在桌前注視著窗外的綿延大雨。


    『喂!上班時間你怎麽就罷工了?』一條白絲美腿狠狠的踢在我的椅子上,她是這家飯店的店主兼收銀員,而開張的時候我必須叫她店長,因為她不喜歡破壞自己貞潔清高的形象,如果叫老板娘就顯得很俗了。


    是的,這家店的生意實際上隻是因為她才會變得紅火,許多人壓根就不是圖謀著店裏的美食,而是圖謀著老板娘的美貌。當然如果要是來真的動手動腳,那我可一巴掌給他扇出去。


    『……嗝,別煩我,我要睡覺。』又悶了一大杯,我開始胡言亂語:『有誰能知我心?有誰能知我心?』


    我想起了老丈人的偶像曹操,如今……我卻也和他,又和曹操那樣,飽受著天下人的質疑。連尋覓一個知心人都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尋遍天涯海角,一切卻已經虛幻如夢,夢醒則消,神滅則泯。恍然人生若夢,一樽還酹江月。


    『你……哎,你又怎麽了啊?是不是因為寫小說遇到麻煩了?』她歎了口氣,坐在了一旁,我頭也不抬的打了個嗝:『嗝!有誰能知我心?來!老丈人,咱們來個千裏共飲酒!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然若聚少離多,縱有酒又如何?不過是舉杯空對月,獨望天地蒼茫!』


    『你總是這個樣子,我都說過多少次了,別在意其他人對你的看法,你並沒有那麽不堪。起碼我對你的看法是很正麵的啊。』她拍了拍我的後背:『乖,今天你就不用上班了。我放你一天假吧。』


    『呼嚕嚕……』我卻已經睡著了。


    『哎,攤上這樣一個家夥,可真是愁死我了。』她苦著臉站了起來,踢了我一腳,我毫無反應,依然呼呼大睡。


    『我真是不知道,你這樣一個家夥……這樣一個家夥……他……他怎麽會找的到女朋友。』她氣的直跺腳。


    『什麽?女朋友來了!』我醉醺醺的抬起了頭:『哪呢?誰的女朋友?介紹給我這個天下第一跑堂的認識認識!』


    飯店裏頓時哄笑一片,許多人笑的前仰後合,不禁哈哈大笑:『你小子,還真是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啊!』


    『你給我滾!』她顯然暴怒了,像頭母獅子一般飛出一腳把我踢到了地上。


    『噗通!啊!』


    一頭栽在地上,我卻酒勁發作。趴在地上又開始呼呼大睡。


    『呼嚕嚕……』我震天響一般的呼嚕聲讓她徹底崩潰。這個人到底是又怎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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