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傅和林老夫人一臉疑惑地趕到汀蘭院的時候,林仙仙正低著頭跪在地上。


    林見山一臉陰沉地盯著她,林昭扭過頭絲毫不在乎她求助的目光。


    “見山啊,這是怎麽了?仙丫頭還病著呢?”


    林太傅看著林仙仙委屈的模樣,心疼地要去攙扶她。


    “祖父——”


    “給我跪好了。”林見山死死盯著她伸出的手,像是她敢起來,後果不堪設想一樣。


    “這都什麽時辰了,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嘛。”林老夫人自知自家兒子脾氣倔,卻還是忍不住開口替林仙仙求情。


    “這時辰怎麽了,她可是剛剛從瑞王府回來,也沒瞧她覺得不合適。”


    在場的人都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


    再知道林仙仙是特地去看顧寒楓,眾人更不淡定了。


    林老夫人連忙蹲到林仙仙身邊,語氣有些不自然,“丫頭,你老實說,你和那顧世子到底是什麽情況?”


    林仙仙瞧著眾人都望向自己,底氣頓時有些不足,“我——我就是擔心他撐不過去。”


    “那你也不能三更半夜翻牆吧?若是傳出去,你的名聲你還要不要了?”


    林仙仙有些語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那樣做了。


    她遲遲睡不著,又遲遲等不來林昭和福管家的消息,心中擔憂,便趁著大家沒注意,換了身衣服偷偷溜了出去。


    她想偷偷看一眼人就走,因而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於是自然而然到了歪脖子樹下,自然而然翻了牆,誰知道守衛那麽多,她當場被抓住了。


    天黑她還蒙著臉,竟被直接送到了顧寒楓麵前。


    也真是倒黴透頂了,竟然被林昭認了出來。


    “這裏不是秀州,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容不得你這番大膽。”


    林昭撕下往日寵妹的標簽,神情極為嚴肅。


    林仙仙又將目光轉向林太傅,林太傅直接背過身去。


    不知經曆多少歲月,林仙仙再次喜提關禁閉和被自己的仆從冷落。


    林太傅的書房中,氣氛格外壓抑。


    “父親說得是不是太嚴重了些?”林見山蹙著眉,隻覺他想得太遠了。


    “林家的女兒絕對不能和皇家沾染上任何關係,尤其是顧寒楓。”


    林見山雙手背後,看著天邊曉光微現,點了點頭。


    顧寒楓聽了暗衛的回報,並不意外。


    林太傅雖說聲名遠揚,多年來深受皇恩,卻始終對他們這些皇家子弟不冷不熱,更是忌憚他們與太傅府的子孫有過多計劃外的牽扯。


    借著銅鏡的倒映,他的目光看向偏屋,可始終沒有人從裏麵出來,他的心中有些許的失落。


    那麽眼睛裏仍然還有對他的埋怨,但更多的是安心。


    “來人,後院那邊守衛有些多了,撤掉一些吧。”顧寒楓麵上有些漫不經心,可唇角卻微微上揚。


    “殿下,那裏可以說是咱們府中的死角,怎麽能撤人呢?”


    林啟一把捂住林墨的嘴巴,麵上嚴肅,“屬下這就去安排。”


    “我又說錯什麽了?”林墨有些不解地看著林啟。


    林啟瞪了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的下屬昨天抓到誰了?”


    林墨頓時了然,卻還是疑惑開口,“林小姐為什麽不走正門呢?”


    林啟——


    真想掀開他的腦子看看。


    “顧寒楓當真醒了?”蒙麵人的語氣中有些許不可置信,還著微不可察的興奮。


    “是,宮裏今早知道這一消息,還送了不少補品過去。”男人小心翼翼地回應。


    “瑞王府去蔡州的人一無所獲,你那主子還真是陰險。”


    “他不是我的主子,我的主子隻有你一人。”


    蒙麵人冷哼一聲,“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家人。顧寒楓找到季風眠的那一天,就是你與自己家人團聚的一天。”


    “多謝主子,小的一定不負所托。”


    坤寧殿中,金絲銀木炭徐徐燃燒著,殿中溫暖如同春日一般。


    長公主顧雲霜慢條斯理地喝著手上的烏雞湯。


    “父皇還真是有福氣,天天能喝到這麽美味的東西。”


    “你也真是膽大,敢搶你母後送給朕的東西。”


    嘉佑帝的聲音從外間傳來,鄭皇後向秋嬤嬤使了一個眼色,連忙上去迎接。


    “安平難得過來一次,陛下也要和自己的女兒爭風吃醋,也不怕旁人笑話。”


    嘉佑帝笑吟吟地站著任鄭皇後解下自己的披風掛在衣架上。


    “她這麽大人了,想喝就自己學著做,或者讓駙馬為他洗手作羹湯,哪有來搶劫自己父皇的道理。”


    “母後,父皇也太小氣了。”


    “公主和皇上都不必爭了,這兒還有呢。”秋嬤嬤親自拎著食盒進來,盛好了擺在桌上。


    “安平近日與駙馬如何了?”嘉佑帝嗅著雞湯,不經意地發問。


    安寧公主喉頭一哽,斂下眼底的情緒,麵上依舊笑眯眯的,“自然是極好的。”


    她忽然覺得有些悶,便隨便尋了一個理由,起身朝嘉佑帝和鄭皇後告別。


    鄭皇後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有些擔憂地望著她離開的身影。


    “既然煩心,就更該好好開導她,如今既然成了婚,就應該將心思放在自家夫君身上,少和不相幹的人牽扯上。”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也覺得是安平舊情難忘,故意將周氏推下水?”


    嘉佑帝放下碗,他起身來到鄭皇後麵前,按住她的肩膀,語氣有些無奈,“事情已經過去了,安平要學會放下,大家也都在試著放下,人不能抱著回憶過活。”


    鄭皇後一把推開嘉佑帝的手,表情冷漠,她不敢相信麵前的人會那樣誤會自己的女兒,甚至不願意聽她的解釋。


    她的眼神有些失望,又有些冰冷,嘉佑帝有些無奈。


    “韓學士和他的夫人親眼所見,周院卿更是哭到朕的麵前,是你,你要如何?”


    嘉佑帝跟在鄭皇後的身後,心中苦澀。


    他在宮裏生活了那麽多年,什麽陰謀詭計沒有見過,更別說後院那些手段。


    可凡是要講證據,他更是要講證據。


    “周氏可是周院卿的獨女,懷得還是韓家第一個子孫,若非安平的身份,你覺得她能隻是禁足這麽簡單的處罰嗎?”


    “周院卿獨女又如何,想要真相有的是法子。陛下往日可不這麽瞻前顧後,難不成還擔心傷著周院卿的心了?”


    “你這是什麽話?”嘉佑帝神情有些不悅。


    “聽說近日周院卿可沒往瑞王府跑,昨日更是待到三更半夜才回,深得陛下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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