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仙剛吃完飯回來,就在門口看到瑞王府的馬車,還有瑞王府的一眾侍衛。


    她連忙想要上前,就看到福管家背著包袱朝著馬車而去。


    “福伯,你這是幹什麽去?”


    她疑惑地在福叔和林啟麵上掃來掃去。


    “仙仙,你福伯以後不再是咱家的管家了,他還有要事,別擋路了。”


    林見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朝著福管家施了一禮,邊拉著林仙仙退到一邊。


    “在下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多謝老爺的照拂,他日若有事需要在下,隻要在下能做到,在下義不容辭。”


    話落,福管家對著兩人深深地行了一禮,還不等林仙仙說什麽,便上了馬車。


    “那個——”林仙仙還想上去問些什麽,便被林見山一把拉住。


    “什麽?”林仙仙有些不可置信,“你說福管家是神醫季風眠,這怎麽可能?”


    看著林昭一臉淡然的模樣,她連忙將懷疑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林昭隻好點了點頭,“從你將他帶回崇德縣縣衙時,他就與我們坦白了身份。他若不是季神醫,哪裏來的那麽多偏方,甚至治好了顧寒楓的舊疾,那可是太醫院、甚至是浮一道長多年都治不好的病症。”


    “那你們也沒說過呀,這實在太突然了,況且他不是一直被神醫殿的人追殺嘛,你們怎麽敢留他的。”


    林仙仙聲音有些悶悶的,像是察覺到自己被拋棄了一般。


    “突然的不隻是你,還有更覺得突然的人。”林見山長歎了一口氣,“他現在才是最痛心的吧。”


    福管家,不,應該說是神醫季風眠內心忐忑,雙腿發軟,袖子中的雙手微微顫抖。


    林啟有心想要寬慰他幾句,卻見他目光渙散,根本察覺不到的存在。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季風眠停下腳步,身子晃動地越發厲害。


    “林大人,在下——在下還是先收拾一下,再過來——”


    林啟連忙攔住要打退堂鼓的季風眠,表情又無奈、又怔愣、又心疼。


    “季神醫,殿下還等著呢,況且你就不想見他嗎?”


    “當然不是。”季風眠連忙否認,聲音顫抖地厲害。


    隻是,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相比於你,莫公子過得並不輕鬆——”


    忍辱負重,如履薄冰,戰戰兢兢,背後的艱難,內心的痛苦並不少。


    書房中,顧寒楓看了許久,才將麵前莫豐之和五嶽觀中的清越聯係起來。


    “所以,之前是你一直在暗中幫助本世子。”


    “幫助算不上,不過是不想多一個敵人罷了。”


    “既如此,你為何不直接來找我,為何要在殿試上公然暴露出章啟元,你就不怕死嗎?”


    莫豐之輕笑一聲,“當然怕,可之前殿下的身子,小的實在不敢將籌碼放在你的身上。”


    顧寒楓輕咳一聲,他不得不認同他想得真是周到。


    ”隻不過我沒想到他會有那麽大的能耐,明明都被打斷了,居然還能將你治好。”


    “你怎會知道?”


    顧寒楓神色頓時一凜。


    莫豐之一愣,以為顧寒楓早就猜到是他從中斡旋,可看到他如此嚴肅的表情,他頓時察覺出不對。


    “不可能,蕭逸自小在上京長大,不可能為北遼做事。”


    顧寒楓有些意外他的反應。


    “殿下可還記得唐博文?”


    “你的意思——”


    “正是,蕭逸原名唐肖逸,是唐大人的幼子,不過自小喜好醫術,原想著背著家人進入神醫殿長本事,可誰知莫遜和章啟元那兩個混蛋,居然給他和他家人的藥膳中下毒,用以控製他。”


    想到什麽,莫豐之的眼中迸發出濃烈的恨意。


    “這樣被騙、被迫害的人數不勝數,直到後山被一把火燒掉。”


    一把火?


    妄想燒光了證據?


    妄想燒光了罪孽?


    他莫豐之第一個不答應。


    顧寒楓將手中的箭矢遞給莫豐之,“你既然和唐肖逸相識,那你可認得這個?”


    莫豐之將箭矢看了又看,惋惜地搖了搖頭。


    “我隻吩咐他做事,其餘的都不清楚。殿下若是想要弄明白,得先找到他。”


    隻是如今靈山被圍,章啟元又蹤跡難尋,唐肖逸的安危也很重要。


    林啟進門,朝著顧寒楓點了點頭,便合上了門。


    季風眠看著顧寒楓麵前瘦弱的身影,眼眶不自覺濕潤起來。


    一瞬間,他的腳仿佛有千斤重,緩慢地走向模糊的少年。


    “孩子——你——你還好嗎?”


    為什麽,為什麽不找他?


    為什麽要一個人去做那麽危險的事情?


    “我當然很好。”


    莫豐之轉過身,神情倔強,但微微泛紅的眼角卻暴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要不然你怎麽舍得留我們母子在上京,自己逃之夭夭?”


    “我沒有,我沒有拋下你和你的母親,甚至我根本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季風眠神情激動,瞬間陷入那段痛苦的回憶。


    空曠的山穀,連綿的草藥,無窮的逼迫,蝕骨的疼痛,滔天的火海——


    “當時婚禮還未開始,蓮心找到被關押的我,可是半路還是被人發現了,我們被人追到了懸崖邊。”


    季風眠哀哀戚戚地訴說著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摔下山崖,大難不死,我擔心他們對你娘不利,想著立馬回去救他,可還未走幾步,就發現你娘帶血的外衣,還聽到幾個樵夫說——”


    “那確實是我母親,不過她沒死,她被我師父浮一道長救下了,那時她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不過從懸崖上摔下來,她一直護著肚子,所以萬幸隻是胎像不穩,可是雙腿卻沒用了。”


    “師父慈悲,知道母親處境危險,特地讓自己的弟子扮作樵夫,謊稱被狼吃了,可沒想到沒騙過真正的敵人,卻騙過了你。”


    哪怕知曉自己一直以來的怨恨實則是誤會,可莫豐之的心裏並沒有高興,恨意仍舊根植在心底。


    “豐之,父親對不住你。”


    哽咽聲在隻有三個人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你就不恨嗎?”


    恨。


    怎麽可能不恨。


    可以什麽方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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