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楓坐在裴道遠的墓前,眼尾通紅,他一口又一口喝著酒壺中的酒水,領口是明顯被酒水打濕的印記。


    黑夜中,烏鴉嘶啞的叫聲伴隨著微涼的秋風讓人忍不住打一個寒顫。


    顧寒楓目光呆滯地望著樹枝上的明月,而後闔上了眼。


    “你怎麽來了?”


    蕭木威從黑暗裏走了出來,遮住了顧寒楓麵前少許的光亮。


    “殿下好計謀,沒想到威震一方的南宮翔會死得那麽憋屈,也難怪他要對你下手。”


    顧寒楓睜開眼,直視著他的臉,冷笑一聲。


    “人死如燈滅,本世子也算是為親人報了仇。隻是看四皇子這般悠閑,看來是想出對付蕭北戰的方法了?”


    蕭木威輕咳一聲,他挺直脊背,朝著裴道遠的墓碑拜了四下,這才挨著顧寒楓的身邊坐下。


    “殿下笑話了,隻是殿下是怎麽確定那些人是衝著我和皇妹去的,他們想要挑撥南璃和大嶽的關係也不一定。”


    “挑撥南璃和大嶽?借刀殺人,我東道國確實有守衛不利的問題,可談不上挑撥,指不過是為北遼狼子野心找個借口罷了,想借攻打南璃擾我大嶽,門都沒有。”


    顧寒楓將酒壺塞到蕭木威的手中,站起身來,眼神立馬銳利起來。


    “我大嶽和你北遼雖說關係岌岌可危,可輕易不會打起來,這還得感謝四皇子的功勞。若不是那院子塞不下那麽多人,本世子差點真以為北遼和南璃勾結了。”


    蕭木威目光崇拜地看了一眼顧寒楓,隨後低頭冷笑起來。


    “北遼和南璃相距甚遠,中間還有大嶽,即便北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也不會有好下場吧。”


    顧寒楓沒有出聲,可確是最有力的回答。


    蕭木威起身站到顧寒楓的身邊,一陣風將雲層吹走,如水的月光頓時傾瀉而下。遠處萬家燈火,一片溫馨。


    顧雲蕭在書房裏和大臣商議國事。


    南宮璃大仇得報,政途光明的信件隨著白鴿艱辛地飛往南璃。


    北遼的皇宮中,蕭南煜坐在龍椅上,聽著太監關於蕭北戰的匯報,鬢角越發斑白,他猛地咳嗽兩聲,目光透過殿門,悠遠且綿長。


    蕭木威壓下心底的悲涼,他不自覺地閉上眼,感受著風中久違的放鬆。


    皇宮後花園中,顧青顏看著麵前的人,眉頭緊鎖,隻行了一禮便帶著晴兒匆忙走開了。


    阿漠看著蕭齊青臉上笑吟吟的,艱難開口道:“殿——殿下,你不會真看上這個婉寧公主了吧?四皇子他——”


    人家和四皇子兩情相悅,雖說有誤會,可情分是真的,你就別摻和了。


    蕭齊青冷眼瞥了阿漠一眼,手上的扇子熟練地敲在了他的頭上。


    “你想什麽呢?你家殿下是碰不到女人了嗎,非要看上蕭木威的人?”


    他看著顧青顏離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發詭異。


    “不過看不上歸看不上,隻是若本皇子娶了他,你說蕭木威會是什麽心情——”


    能有什麽心情?


    阿漠覺得自家殿下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可他沒法勸,隻希望祖宗能盡快拋棄這麽可怕的念頭。


    “公主,剛剛那個五皇子看你的眼神真可怕,跟看獵物似得。”


    離遠後,晴兒嘟著嘴,話裏話外都在為自家公主抱不平。


    “別管他,咱們離著他一些,過幾天,他們也該離開了。”


    顧青顏安慰晴兒,也安慰著自己,隻是心裏卻有些慌亂,很是不安。


    花園裏,眾人正成群結隊欣賞著菊花,往日肅穆的地方卻充滿了歡聲笑語。


    顧青顏隻覺得煩躁,隻想清靜一些,她和晴兒一路走到假山邊,就見湖邊的草叢裏有什麽東西一閃一閃的,她好奇地走上前去,不料就差一步,她腳下打滑,直接整個人朝著湖裏栽去。


    晴兒驚恐地看著自家公主,連忙就要去喊人,可遠遠就看見蕭齊青往這邊跑來。


    晴兒頓時五雷轟頂,晴天霹靂,警鈴大作,後宮娘娘的那些心機不停地浮現在她的心頭。


    她頓時覺得自家公主是被人算計了,她嚇得腿腳發麻,不能移動分毫。


    看著已經到了眼前,正得意洋洋要下水的蕭齊青,她一把拉住了對方,隻能不停地搖頭。


    “你這丫鬟,你家公主都要淹死了,你還在這裏阻止本皇子救人,莫非是你想謀害你家公主?”


    “不——不是。”


    “不是,你還不放手,你想看著她死嗎?”


    “救——救命——”


    晴兒看著自家公主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眼看就要整個人都沒下去了,轉頭看到蕭齊青一臉即將英雄救美的表情,縱使再不安,也隻能慢慢鬆了手。


    蕭齊青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


    “蠢貨。”


    正當蕭齊青跳到水裏,朝著顧青顏遊去時,一個繩圈突然套在了顧青顏撲騰的手臂上,再一個猛拉,顧青顏整個人被從水裏拉了出來。


    她倒在草地上,劇烈地咳嗽,下一瞬一件披風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蕭如煙,你真是好樣的——”


    “還不帶你家公主回去。”


    晴兒從剛剛放開蕭齊青開始,就一直愣愣的,直到看著顧青顏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麵前,她這才反應過來。


    “謝——多謝傾城公主,奴婢這就帶我家公主回去。”


    晴兒瞪了水裏臉色鐵青的蕭齊青一眼,立馬扶著顧青顏離開了。


    “誒呀,五皇子怎麽掉下去了,快來人——”


    “我五哥他喝了點酒覺得熱,這才下去的,一點小癖好,還請大家不要介意——”


    “哈哈哈,哪裏哪裏?五皇子需要什麽,讓宮人替你取來?”


    ——


    顧青顏聽著遠處的議論聲,心底一片冰冷,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讓她的大腦清醒無比。


    蕭齊青明顯是想算計自己,那蕭如煙呢,雖說救了自己,但她又是否參與在內?蕭木威知不知曉?他又是什麽反應?


    顧青顏有些猜不透,隻是想到如今北遼和大嶽的關係,她深呼了一口氣。


    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害大嶽有半點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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