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瓷器的碎裂聲在狹窄的營帳中格外地明顯。


    “顧寒楓,你不是說你的婚事不由陛下做主嗎?”


    蕭如煙顫巍巍的起身,顧寒楓的手指因為激動不停地哆嗦,她滿臉寫著不可置信,還有自覺被騙後的羞辱和惱火。


    “世子殿下,老夫孫女還未及笄,殿下是否操之過急了——”


    林太傅以手握拳,抵在嘴邊,輕咳幾聲,看向顧寒楓的眼神格外不善。


    嘉佑帝眯著眼,他剛從惱火中回過神,還遲遲無法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空氣中一時靜默了許久,直到蕭如煙推開蕭木威擋在自己麵前的手臂,再次朝著自己的心動之人而去。


    “顧寒楓,是假的對不對,之前你在紫宸殿說得都是假的對不對?”


    “煙兒,別鬧了,回去。”


    蕭木威看著在場眾人臉上的不悅,連忙就要拉蕭如煙坐回去,可對上她淒楚的眼神,蕭木威頓時心髒像被揉碎了一般痛。


    他閉了閉眼,這才僵硬地看著地上還未起來顧寒楓。


    “世子殿下,還請你給在下和在下的妹妹一個說法。”


    顧寒楓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可話已經說出了口,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待在這裏,哪怕麵前是逼人的威壓。


    麵對著營帳中越發詭異的氛圍,嘉佑帝不得不開口,語氣中更是沒有了往日的憐惜。


    “顧寒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


    嘉佑帝極力壓製著心頭的怒氣,看向顧寒楓的眼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小子,仗著他的疼愛越發肆無忌憚了,也不看看是什麽場合,也不聽聽自己說得是什麽話。


    “陛下,微臣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微臣心悅林三小姐,想要娶她,可這與微臣向陛下請求賜婚並無衝突。”


    眾人——


    有道理。


    蕭如煙一張臉漲得通紅,原本是惱的,這會兒是羞的。


    “既如此,你什麽時候求賜婚不好,偏偏——偏偏——陛下,本公主想起還有要事,先退下了——”


    嘉佑帝蹙著眉瞪著顧寒楓,隨即立馬換了一副麵孔,對蕭如煙寬慰了一番。


    蕭木威沒有錯過蕭如煙離開時眼角的通紅,他緊握著拳頭,看向顧寒楓的眼神有了些許冷意。


    不能動,不能動,他是你的恩人,是北遼的恩人——


    “話雖如此,世子殿下也不必這麽著急吧?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嶽的守衛都是兒戲呢。”


    這話屬實像是在煽風點火了,自然嘉佑帝的臉色就沒有緩和過來過。


    林太傅一直冷著臉,眉頭就沒有舒展過,他一直緊盯著顧寒楓,等著他的解釋。


    顧寒楓自知沒有隱瞞的必要,更沒有隱瞞的機會,他深呼吸一口氣,看了一眼林太傅,隨即看向嘉佑帝的目光格外虔誠。


    “陛下恕罪,不是微臣膽大包天,微臣是沒有了辦法,太傅府的人屬實是太欺負人了。”


    “林太傅,你不是說對這個孫女婿很是滿意嘛,這是什麽情況?”


    嘉佑帝不得不在顧寒楓的委屈聲中轉移了視線。


    林太傅瞪著眼,一臉地“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的表情,見嘉佑帝並未從他的身上移開目光,他連忙起身跪到顧寒楓的身邊。


    “陛下,微臣——微臣怎敢啊?”


    嘉佑帝心裏冷笑一聲,以前是不敢,可若是林仙仙的事,這老頭什麽都能不管不顧。


    瞧瞧,現在還不知道在威脅自己的侄兒什麽。


    林鴻遠這次是真冤枉,他也不知道顧寒楓這話從何而來,正盯著他詢問緣由呢。


    “殿下,微臣最近並未對你出手吧?”


    別因為之前的事報複他?不可能啊。


    “這是與林太傅無關。”


    箭在弦上,顧寒楓內心掙紮了半天,最終還是將林昭和林漫漫兩人看他不順眼,動心思想要將林仙仙嫁給旁人說了出來。


    眾人——


    嘉佑帝因為憋笑嘴唇不停地哆嗦,他心裏暗道顧寒楓也有今天。


    太子始終坐著沒有說話,因為他相信顧寒楓這麽做一定有這麽做的緣由,可萬萬沒想到他的緣由這般站不住腳。


    蕭木威在一旁又好氣又好笑,吃醋在那哪不能吃,偏偏要誤傷他的妹妹。


    “世子殿下向來如此不自信嗎?隻是你不分場合害我妹妹自以為有了希望,又失望,殿下不應該給個說法嗎?”


    顧寒楓挑眉,他早就說過對蕭如煙沒有心思,他還要給什麽說法。


    想必是北遼的事情解決完了,又或是蕭木威真的格外心疼自己的妹妹,他的質問聽起來格外地理所當然。


    “說法?本世子對你的妹妹從未動過心思,要什麽說法?”


    想到什麽,顧寒楓的嘴角露出一絲輕蔑。


    “四皇子與其在這裏揪著我要說法,不如去找你的五弟要說法,本世子來得時候瞧見他正和婉寧公主在一處吵架呢。”


    蕭木威——


    嘉佑帝看著心思迅速沒了人影的位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向來不饒人,這才是你的作風。”嘉佑帝讚許了顧寒楓的行為,隨即話頭一轉,“但是賜婚一事,朕還得問問林家的意見。”


    顧寒楓——


    喂,他是來求個安心的,怎麽心裏越發慌亂了?


    林仙仙聽著林太傅的一聲聲質問和訓誡,眼睛瞪得老大,她指著林昭和林漫漫兩人,氣得說不出話。


    “你們怎麽能說那種話?”


    顧寒楓該有多難過,竟然會亂了分寸跑到陛下那裏要賜婚。


    “誰讓你隻送他不送我——”


    “就是,還顯擺來顯擺去,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胡鬧。”


    林太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胡子不停地抖動著。


    “一個荷包就把你們變得不知天高地厚了,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將兩人訓斥一番後,林太傅小心翼翼湊到林仙仙的身旁,臉上掛滿了笑容。


    “仙仙,祖父已經把他們都教訓過了,而且你和顧世子的賜婚,祖父絕不推辭。那——那個荷包,祖父能要一個嗎?”


    林仙仙——


    “我也要。”


    “我也要。”


    林仙仙——


    一個破荷包,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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