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來了來了——”


    院門被打開,小廝打扮的人看到來人微微有些發愣,再看到他攙扶著的人,立馬變了臉色。


    “少爺,你怎麽又喝這麽多?”


    屋裏的孟夫人聽到聲音,連忙趕了出來。


    看著孟白羽躺下,孟母這才放心下來,她隨即就要倒茶招待來人。


    “孟夫人,不必了,在下還有事就不耽擱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還在嘀嘀咕咕的人,有些別扭地開口,“我也是幫林五小姐的忙,她讓在下建議你,不要把孟大人推遠了。”


    直到阿南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孟夫人依舊怔愣在原地。


    小廝端著水盆出去,經過孟夫人,躊躇了片刻說道:“夫人,這已經是大人第七次醉醺醺回來了,今日還算早了,有時候小的半夜聽到院外的聲音,才發現他回來了,早上天沒亮就起來處理政務,這樣下去怕是——”


    怕是會硬生生拖垮自己的身子。


    月亮很快就徹底隱入雲層,屋子裏的燭火還亮堂堂地燃燒著,孟夫人呆呆地看著早已瘦了一圈的孟白羽。


    “我乖乖的,你不要讓我娶表妹——”


    四周寂靜,隻有偶爾的火苗聲和孟白羽突然的喘息聲。


    天色微亮,屋外就傳來女子歇斯底裏的哭訴聲。


    “不,我不同意,姨母你說過會讓表哥娶我的,我不退親,我不退。”


    “當初是我不好,隻想著羽兒娶了你,可以好好照顧你,我也算完成了你娘的心願。可是婼兒,羽兒他真的隻將你當作他的表妹,這些日子他有多痛苦你也看到了,你忍心他一直這樣下去嗎?”


    孟夫人壓著聲音,不知是怕吵著孟白羽,還是在壓製著內心的痛苦。


    周以婼一把揮開孟夫人的手,一臉的悲痛欲絕,“姨母你答應過我的,你說讓我一輩子陪著你的,你說過早就把我當自己女兒看的,你怎麽能拋下我呢?”


    孟夫人是看著周以婼長大的,看著她難過,心裏格外不是滋味。


    隻是,她曾經對這個侄女付出太多,甚至忽略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如今她不能夠了。


    “婼兒,即便你不嫁給你表哥,我依舊把你當成我的女兒看待,你表哥也會一直護著你的。”


    周以婼搖了搖頭,她等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放棄,怎麽能放棄,她做不到。


    房門被猛地拉開,孟白羽腳步有些不穩,小廝連忙上前攙扶著他,他的神色極為平靜,甚至到了冷漠的程度,這讓在場的幾人心裏都有些擔心。


    “周以婼,雖說母親給我們定了親,可到底未走正式流程,所以嚴格來說,你我除了表兄妹的關係,並無其他,你若不甘心,我們連這最基本的關係也不必維係了,你若還想著通過我母親逼迫我,我也不介意搬出去。”


    “羽兒——”


    “表哥——”


    周以婼蹲在地上,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的膝蓋,整個人都在顫抖。


    孟夫人歎了一口氣,蹲到了周以婼麵前,有些心疼地摟過她的肩膀。


    “婼兒,羽兒他性子倔,說得好聽是做事隨心,難聽些就是為人有些自私,總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不是個好夫君的料子。”


    想到自己當初給倆人定親的決定,神情滿是愧疚。


    “我本也想著是你的話,能包容他些。如今看他沒有這個福氣,你就忘了這一茬,回頭姨母讓人給你相好的?”


    一整日,孟白羽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搖了搖頭,都沒有將腦海中的畫麵散去。


    “我到底在想什麽?”


    “吆,孟大人來這麽早,想什麽呢?”


    元浩瞧著自己進來,他一直發著呆,連忙湊到他身邊問道。


    “能想什麽?孟大人因為家裏的女人,借酒消愁的事都快傳遍半個京城了。”


    眾人的笑聲讓孟白羽莫名有些煩躁,他起身站到窗邊,正巧看到大臣們剛剛下了朝。


    元浩歎息一聲,他望著孟白羽緊蹙的眉頭,小心翼翼開口道:“要不然你就娶了吧,反正你又沒有喜歡的,按你的能力,升官發財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再娶一個平妻。”


    “去去去,什麽餿主意。”


    元浩被人擠到一邊,有些不屑,不料對方繼續道:“虧人家把你當成好友,孟大人現在是因為碰不到喜歡的女子嗎?他現在是不想娶表妹,要我說還是得讓你表妹死心。”


    “你這不是廢話嗎?”


    元浩瞪著那人,覺得對方閑著沒事硬要插話。


    “怎麽就廢話了,孟大人,你得搞清楚你表妹喜歡你什麽,你就去改,變成她厭惡的樣子。”


    “對對對,這法子可靠,範某當初就是這樣拒絕別家小姐的。”


    元浩蹙著眉,覺得這些同僚極為不靠譜,“這樣的話,若是傷及孟大人名聲怎麽辦?”


    室內突然安靜下來,隨後傳來幾人的交頭接耳聲。


    “先納幾個通房,或者到青樓過夜,別去什麽破酒樓,這好色是男人的本性,沒人能說什麽。”


    孟白羽撥開人群,神色突然變得極為認真,“多謝幾位好意,不過還是不用了。”


    “你若是不喜那事,裝個樣子,做個戲也行啊,你瞧瞧你最近的臉色都成什麽樣了?”


    元浩話中的擔憂不減反增,他頭疼地看著孟白羽一副打起精神來的模樣,心中不由得i自我慶幸起來。


    太傅府,三夫人蕭氏正和林老夫人一同對著陪嫁的禮單,時不時談論兩聲。


    “母親,兒媳那倒是有你轉贈的發釵,樣式不錯,要不也放進去,算是我給縣主添妝了。”


    “這發釵已經有了不少了,會不會太多了?”


    “怎麽會,多得話就挑最好的。我讓漫漫回去拿。”


    林漫漫正出著神,冷不丁覺得胳膊一疼。


    “你這孩子,叫你半天了,幹什麽呢?”


    林漫漫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蕭氏開口,她這才站了。


    “不過一個發釵而已,著什麽急,瞧你把孩子嚇得。”


    林老夫人蹙著眉,表情有些不悅,又帶著一絲心疼。


    蕭氏自知自己衝動了,連忙認錯,嘴裏卻嘀咕道:“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總是發呆,我這心裏瞧著,總覺得慌慌的——”


    林老夫人低頭淺笑一聲,隻當蕭氏最近太忙了,看什麽都大驚小怪。


    “母親,你的發釵。”


    林漫漫將發釵放在蕭氏麵前,而後坐回原先的椅子上,雙手撐著下巴,呆愣愣地看著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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