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幾日的大雪又下了起來,整個上京都籠罩在陰影之中,更別提受災的地區了。


    林仙仙時不時看著天嘀咕什麽,一臉地惆悵,卻也隻山高路遠,自己做不了什麽,隻能過好眼下的日子。


    臨近年關,書院早就關了門,林太傅也是難得有閑暇功夫在家。


    是以祖孫倆總時不時湊在一起,談天說地,家長裏短來著,日子還算愜意。


    相比之下小了,林漫漫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自那日以來,林漫漫總覺得心裏悶悶的憋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總是不經意地走神。


    她對自己的狀態感到格外害怕,因而心中也越發慌亂,做起事來更是心不在焉,沒少被蕭氏質問。


    這天,一同給林老夫人請安後,林仙仙愣愣地看著林漫漫朝著自己的院子而去,恍惚覺得她瘦了不少。


    銀兒看著她的背影,聲音悶悶的,“小姐,咱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林仙仙莫名有些心虛,可想到初衷,她立馬鎮定下來,“漫漫一直待在太傅府,什麽都沒經曆過,太單純了,咱們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考驗。”


    銀兒翻了一個白眼,什麽狗屁考驗,瞧五小姐現在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她生怕自家小姐闖禍。


    回到院子,林仙仙就一臉驚喜地看著琴兒,她隨意問了兩句,便在琴兒在她耳邊說了什麽,隨即嘴角微勾,笑得越發肆意。


    “是時候下一劑猛藥了。”


    銀兒眼神顫了顫,不禁為林漫漫捏了一把汗。


    梨園,林漫漫無精打采地跟在林仙仙身後,顯然一副沒有興趣的模樣。


    雪花飛舞,寒風蕭瑟。


    林仙仙站在窗戶前,看著比往日空曠得廳堂,輕輕推開窗戶,以便樓下說書先生的聲音音能安然無恙地傳進室內。


    今日說書先生講得是一公子哥攪亂了富家千金的心緒,一走了之後杳無音訊,再回來時身側已有了美嬌娘,可憐富家千金苦苦等待終成空。


    今日的說書先生是個青年人,一副高亢的嗓子喊出了公子哥的綿綿情意,溫潤的話語道出了富家小姐的細細心思,結束時的悲淒的語調為這個荒誕的故事染上了一抹哀愁——


    林仙仙靜靜地坐在榻上,吃著瓜子,看著下方下方不倫不類的表演,冷哼了一聲。


    眼角餘光瞥見林漫漫死死捏著手中的帕子,臉上既惶恐又緊張,林仙仙嘴角微勾,朝銀兒使了一個眼色。


    銀兒瞪了她一眼,放在她肩上的手突然用了力,林仙仙拿著瓜子的手猛地一抖,不少散落到了榻上。


    這丫頭,越發大膽了。


    要不是林漫漫在,林仙仙肯定要和她說道說道。


    廂房的門被敲響,琴兒激動地跑了進來。


    “小姐,世子殿下來信了——”


    林仙仙一臉興奮地接過信件,立馬就抽出了裏麵的信紙。


    “太好了——這可怎麽辦——”


    林仙仙麵上一會兒喜,一會兒憂的,讓人很是好奇信上寫了什麽,就連魂不守舍的林漫漫也豎起了耳朵。


    “小姐,殿下信裏說什麽了?你快和我們說說。”


    敵不過丫鬟的要求,林仙仙紅著臉道:“也沒什麽,就是殿下說目前災情已經穩定了不少,讓我不用擔心。”


    瞧著眾人臉上都有些惺惺的,尤其是看到林漫漫長舒了一口氣後,林仙仙的眼角閃過一絲精光。


    隨即銀兒隻好不情不願地關懷道:“既然殿下無礙,小姐你這麽擔心做什麽?”


    林仙仙揉了揉眉心,語氣裏滿是擔憂,“這不過是一時的,再說這天氣這麽冷,殿下說救災的隊伍裏已經有不少人受傷了,加在現在物資都快耗盡了——”


    樓下突然想起說書先生悲淒的聲音,“小姐原以為那公子出了什麽事,整日裏擔驚受怕,豈料再相逢,公子身邊早有佳人,原來縱使情深,也不過鏡花水月,敵抵不過男人薄情——”


    林漫漫像是被敲了一棍,整個人猛地站了起來。


    瞧著眾人望著自己,她雙手死死相握,眼角早就在不經意間變得通紅。


    她張了張嘴,想問什麽,可一開口,眼淚就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三姐,嗚——”


    林仙仙原本就是想逼她一把,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大的反應,頓時有些慌亂。


    她連忙將人拉到榻上,用帕子替她擦去眼淚,可林漫漫苦得身子一顫一顫的,眼淚更是像斷線的珠子。


    她非但沒有擦幹,反而糊了林漫漫一臉。


    “好了好了,不哭了,這是怎麽了?”


    林漫漫順勢抓住了林仙仙的袖子,趴到了她的懷裏,說話時一抽一抽的。


    “三姐——孟——孟白羽會不會出事啊?”


    林仙仙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得意地朝著銀兒眨了眨眼,她就說她肯定沒看錯。


    “不會吧,殿下的信裏沒提到啊,要不我回信的時候幫你問問?”


    “不要。”


    林漫漫連忙出聲製止,哭得卻越發大聲了。


    “孟白羽他——他就是——個——混蛋。他說了——心悅——我,害得我——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總是想到他,可——可結果呢,他連一個平安都不報,他——他一定在耍我,他——他怎麽能這樣?”


    林仙仙聽著她簡直要撕心裂肺的哭訴,在銀兒“你玩脫了吧”的眼神下,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這也不能都怪她,誰讓林漫漫嘴那麽硬。


    雖是這麽想,可林仙仙說出的話卻讓銀兒有些抓狂,“你這是沒人陪你鬥嘴吧,不就嘴毒嘛,你三姐我也會,要不我們吵兩句,總不會你真喜歡上孟白羽了吧?他那個人討厭的很——”


    “不許你這麽說他。”


    林漫漫坐直了身子,渾身像炸了毛一樣,防備地看了林仙仙一眼,而後立馬蔫巴地低下了頭。


    “他隻是——隻是嘴巴不饒人了一點,人不壞的。”


    林仙仙撇了撇嘴,剛剛哭得那麽厲害的也不知道是誰,結果現在就護上了,真是不可思議。


    林仙仙彎腰仰視著她還掛著淚珠的臉,試探性地開口,“所以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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