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峯又白了沈石溪一眼。有些不情願的答道,“還能有誰,你唄。”


    “我?”沈石溪很是意外。


    他也就是隨口一問,以為會是白漫晴的某個前任,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自己。


    那豈不是意味著,白漫晴也曾經找尋過自己的身影?


    “哇哦。”沈石溪忽然有些激動,他依舊不敢相信那個錯認的人竟然是自己。


    “也不知道我們哪裏像了,明明我比你年輕這麽多,比你帥這麽多。”林峯有些嫌棄的吐槽道。


    沈石溪對林峯的話充耳不聞,他隻知道自己此時心情很好,很好。


    淩晨一點,沈石溪依舊毫無睡意。


    借助手機屏幕微弱的燈光,他輕手輕腳的起身走到沙發旁,拿出背包裏的畫本,又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房間。


    深夜的草原,星星更亮了。


    他拿著畫本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看會星星,又在圖紙上寫寫畫畫。


    第二天,四個人無一例外的都起晚了。


    林峯醒來的時候,看到桌上的早餐,有些驚訝。轉念一想,沈石溪昨晚住這裏,瞬間就覺得合理了。


    他閃過一個念頭,自己昨晚半夜醒來,睜開眼看到旁邊的床上並沒有人。


    當時他沒有想太多,潛意識認為自己就是一個人住,旁邊沒有人是正常的。


    直到此時看到桌上的早餐,和不見人影的沈石溪,他對自己昨晚的那一眼產生了懷疑。


    難道那是夢?


    林峯拿起手機想問沈石溪在哪,一看時間,十點二十分,於是趕緊起了床。


    他先是給白漫晴打了個電話,沒有接通。又給郎曉宇打了兩個電話,這才接通。


    郎曉宇一聽時間已經這麽晚了,嚇一大跳,趕緊起床叫醒了白漫晴。


    三人這才開始各自匆匆收拾行李。


    收拾的差不多了,林峯見沈石溪一直沒出現,於是準備給他打個電話。


    剛撥出電話,就被掛了。林峯抱怨了句“這人什麽情況”,就看到了推開門進來的沈石溪。


    “你這一大早上去哪了?”林峯問道。


    沈石溪沒有直接回複,反問林峯道,“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說著,走到沙發旁拿起自己的背包,兩個人就往外走。


    退完房,四個人也沒一起吃飯,沈石溪就開著車送他們去往車站。


    坐上車,此時林峯又想起了昨晚半夜沒看到沈石溪的事。忍不住問沈石溪道,“你昨晚大半夜的不睡覺,幹嗎去了?”


    “吵醒你了?”


    “那倒也沒有。”原來不是自己的幻覺,沈石溪還真是不在房間。林峯心想,又追問道,“那你到底去哪了?”


    “沒去哪。睡不著去外麵待了會。”沈石溪回複道。


    林峯搖搖頭,表示很不理解。


    反倒是白漫晴聽到沈石溪的話,露出了一臉遺憾的表情。


    昨晚的她也是久久不能入睡,要是早知道沈石溪在外麵待著,自己也就出去走走了。


    可惜啊,昨晚已經過去了。


    白漫晴輕輕歎了口氣。


    雖然她歎氣的聲音很輕,但還是被身旁的郎曉宇注意到了。


    “怎麽了?”郎曉宇關心道。


    白漫晴搖搖頭,她要是說出自己的心裏話,還不知道郎曉宇會怎麽打趣。又感覺到自己肚子有些餓,感慨道,“沒事,就是有點遺憾,少了一頓離別的午餐。”


    “我們反正經常在一起吃飯,少一頓不礙事。”郎曉宇脫口而出,說完又感覺自己悟到了些什麽,打趣道,“原來是舍不得某人啊。”


    白漫晴沒想到,這也能讓郎曉宇找到打趣的理由。


    仔細一想,她覺得郎曉宇說的也不錯。


    下一次和沈石溪吃飯,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每一次分開,他們似乎都沒有好好吃過離別餐。


    是不是意味著,他們還會再見麵。所以不需要有離別餐?


    這麽一想,好像也還不錯,至少還有希望。


    白漫晴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安慰。看著窗外呼呼閃過的草原樹木,微笑著說,“是和大草原的離別。”


    郎曉宇顯然是不相信的,“真是嘴硬啊。”


    駕駛位的沈石溪看著後視鏡裏的白漫晴,心裏樂開了花。


    到達車站的時候,取完三人的行李箱後,沈石溪又拎出一袋東西,給到郎曉宇,“一些吃的,等會你們路上吃。”


    林峯“喲”了一聲,伸手想從郎曉宇手裏接過去。


    就聽到沈石溪勸說道,“你就管好你自己的腿就好了。她們拿得動。”


    “一個瘸腿,一個嬌弱,隻有我是正兒八經的勞動力。”郎曉宇自嘲道,“不過你們放心,我可是心甘情願當苦力的。”


    “行吧行吧。走了走了。”林峯催促道。


    “那,再見。”白漫晴說道。


    沈石溪點點頭,“再見。”


    沈石溪看著白漫晴離開的背影,自顧自的朝她離去的方向,揮了揮手。


    真希望,每一次揮手是見麵時的“再見”,而不是離開時的“再見。”


    可惜。


    這一次,是真的再見了。


    坐上高鐵,歸置好行李之後,沒來得及吃早餐的三人早已饑腸轆轆。他們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沈石溪給他們準備的食物。


    拆開袋子,裏麵又分裝成兩袋。一袋是零食,另一袋是一個保溫袋。


    拆開保溫袋,瞬間就散發出來了羊肉的香氣。


    “竟然有羊肉,還是熱的。”林峯表揚道,“這小子還行。”


    一盒羊排,一盒羊肉,一盒炒雞蛋,還有一盒奶豆腐。


    “你們這是打包上來的嗎?也太香了!”一位路過的中年女士在他們旁邊停下來讚歎道。


    白漫晴點點頭,“朋友準備的。”又遞給對方一隻一次性手套,誠摯地說道,“嚐一塊嗎?我們還沒動筷子的。”


    “那多不好意思。”中年女士擺擺手。


    “沒事,沒事。”白漫晴把手套塞給中年女士,又開了一雙筷子,夾了一塊羊排給中年女生。


    正準備再給中年女士夾塊羊肉時,中年女士連連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了,真是太客氣了。\" 又讚揚道,“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活,知道打包到車上來。那你們慢慢吃,謝謝謝謝。”


    中年女士走後,三人看著羊排和羊肉串,早已迫不及待。


    \"快快快,快給我雙筷子,開動我們幸福的高鐵午餐!\"郎曉宇忍不住催促道。


    “好好吃。”白漫晴嘴角都是滿足的笑容。


    “還是得內蒙的羊肉,真是美味。”郎曉宇邊吃邊讚美道,“不得不說,你這沈石溪還是可以的。”


    林峯雖然滿嘴都是羊肉,依舊不忘比拚,“比我還是差一點點。”


    雖然是吃人的但嘴還是不能短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心滿意足的吃了頓飽飯。


    下了高鐵,他們又換乘地鐵去了機場。到達機場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辦理完登機,沒有任何喘息時間,他們就匆匆的去到了候機室。不到二十分鍾,廣播就通知他們登機。


    落座後,坐在靠窗位置的白漫晴又讓坐過道的林峯幫忙把她的背包取了下來。


    “你要拿什麽?”林峯問道。


    “你打開那個大拉鏈,裏麵有一本書。你把書取出來給我。”白漫晴回複道。


    “那書這麽好看啊?看你來的時候就在看。”林峯邊問邊打開拉鏈,先是把書遞給白漫晴。隨後又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這是什麽?書簽嗎?現在的書簽都做的這麽誇張了嗎?”


    書簽?白漫晴伸手接過信封,滿臉疑惑。她的包裏,怎麽會有信封這麽古老的東西。


    正在定位機場位置編輯朋友圈的郎曉宇,瞥了一眼林峯遞過去的信封,看著手機搭話道,“書簽哪有這麽大的。這看著像是賀卡之類的。”


    白漫晴接過信封,隨手就打開了。翻開裏麵折疊著的紙張,第一句話赫然寫著“白漫晴:”


    白漫晴的心瞬間咯噔了一下。該不會是沈石溪寫的吧?她想。


    心跳忽然驟增,腦中閃過一萬種模糊的可能。


    情書?表白?問候?感謝?告別?還是什麽?


    她又看了眼身邊無暇顧及她的郎曉宇,立馬心虛的把紙張折回默默地又放回了信封。


    她開始好奇信裏的內容,卻又有些不好意思看,雖然身邊都是自己的朋友,但信這種隱私的東西,他覺得還是不太適合分享。


    或許,更多的是不敢看吧。萬一,是不好的···


    白漫晴把信封插到書本的最後一頁,翻開書籍,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


    但大腦似乎不聽指控,總是在走神。


    她在想,沈石溪是什麽時候把這封信放到自己的背包的?明明背包沒有離開過自己。


    仔細的回想了今天那在一起的一個多小時,她想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早上把行李放到後備箱的時候,沈石溪讓她把背包也放到後備箱。


    當時她並沒有多想,理所當然的就把背包給了沈石溪,想必就是那時放進去的吧。


    直到黑夜降臨,郎曉宇和林峯兩個人都已閉著眼睛休息。機艙裏的大燈早已熄滅,隻剩下頭頂這盞昏黃的讀書燈,白漫晴才終於決定打開那封信。


    白漫晴:


    你好!


    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隻能“見字如麵”。


    說來老套,第一次見你時,就有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能期待再次見到你。大概是咖啡弄髒了你的裙子,你卻說“還有半份甜”;大概是你從咖啡館門外匆匆路過又折回,塞給我一把傘;大概是你的那句“你好,沈先生。”


    太多太多,我想大概就是這些小事讓我如此念念不忘。


    我常常想象,在某個特別的時刻,我們能夠相遇。


    每天日出來臨,我都希望能是一個大晴天。我想那份晴天裏一定有你的祝福,是你讓天空漫晴,那應該也算是和你的相遇。


    每當夜幕降臨,我常常仰望黃昏,想象著我們已經相遇。我們共同漫步在夜色的街頭,穿過大街小巷,重複的追著一顆遙不可及的氣球。


    然後上天就真的給了我這份運氣,讓我再次遇見了你。


    可上天給的好運似乎不夠多,一次一次的相遇,卻又一次一次的陌路。雖然很是浪漫,可我卻想做個俗人。


    還好,最終我還是有了你的聯係方式。


    或許你會覺得我很懦弱。我好像總是在你附近徘徊,卻從未勇敢地走上前,向你表達我的歡喜。


    我也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的懦弱,所以不敢開口。我知道我懦弱的並非是因為缺乏勇氣,而是深知愛意需要被嗬護,它如同一朵嬌嫩的花朵,需要時間的培育。


    而我,卻沒法穿過時間去培育。


    我害怕一旦將這份情感宣之於口,就如同掏心掏肺一般,無法逃脫未知的結局。


    或許我們注定隻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但我願意為你而存在,即便隻是遠遠地守望。


    我也想讓你知道,我們那些曾經有過的交匯,每一次交流的瞬間,都像星空般閃亮、豐富,是我生命中十分美好的時刻。


    希望於你也是如此。


    如果你快樂,我會更快樂。如果你煩惱,便也是我的煩惱。所以,當你需要傾訴的時候,如果你還能記得我,請不要吝嗇,我將會是你永遠的最好的聽眾。


    我還想告訴你,我並不需要你對我有什麽回應,因為歡喜並不總是需要回應。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在默默地守望著你。


    此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十二分,想必你早已安然入睡。天空依舊繁星璀璨,守候著人間萬物。


    希望你的白天總是晴空萬裏,希望你的夢裏也總有這漫天星河。


    永遠祝福你的 沈石溪


    看完信的白漫晴,用手指再次輕輕拂過那兩張紙,心裏湧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燈光投射在她微微彎曲的眉梢上,掩蓋住了她嘴角的微笑,卻遮不住她漸漸濕潤的眼眸。


    原來,大晚上不睡覺的沈石溪,竟然是在給她寫信。


    原來,他和她一樣,都在為彼此心動。


    她反複的讀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如同一顆星星,繁星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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