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樂第一次半夜上廁所,感覺有人跟著自己,其實就是李秀的冤魂做的,她想嚇唬嚇唬安嘉樂,讓她回去。


    孫耀祖的房子兩邊其實都是通的,都能去後山。


    安嘉樂走的是一邊,孫耀祖走的是另一邊。


    而在廁所的時候她感覺有人在背後吹涼風,其實是李秀在提醒她,讓她趕緊走。


    當時孫耀祖從另一邊過來,就悄悄躲在廁所後偷窺她。


    安嘉樂受到驚嚇跑回來,孫耀祖怕被發現,趕緊從另一邊回去,正好和安嘉樂走個正著。


    這才有了後麵的對話。


    這些年管的越來越嚴,村裏已經很久沒來這麽年輕漂亮的姑娘,所以在她們來的第一天,村長就和他們在一起商量過她們的分配問題。


    村裏光棍太多了,一人一個肯定是不夠分的,所以和村長家親近的,家裏比較富裕的兩家,定下了明南和安嘉樂,覺得這兩個大學生漂亮身材好,好生養。


    而林景看著沒那麽聰明,也沒兩人漂亮,張嫣有男朋友,在他們那屬於“二手貨”,不值錢,所以這兩人就隨便處置。


    近水樓台先得月,孫大爺和老周可以先下手。


    ……


    老周原名周友和,早些年在父母的撮合下,和同村的徐蓮結婚,第二年生下了女兒周雪倩。


    第三年父母就得病相繼去世了。


    周友和覺得這女兒不吉利,克親,加上他想要兒子,所以一直很不待見這個女兒,吃飯都不許她上桌,連帶著他看徐蓮也不順眼。


    徐蓮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他就盯上了隔壁的寡婦劉招弟。


    有一次他把人帶回來鬼混,被徐蓮發現了,徐蓮罵她們,還打了劉招弟,結果被周友和打了一頓,頭磕在桌角,死了。


    她死後周友和更肆無忌憚,直接把劉招弟接過來,光明正大住在一起。


    周雪倩本就不受父親待見,現在又有了後媽,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劉招弟看她不順眼,攛掇著周友和,在周雪倩還不到十六歲的時候就把人嫁給了同村的二寶。


    婚後二寶對周雪倩非打即罵,婆婆也十分刻薄刁鑽,周雪倩回家去求周友和讓自己回家,周友和不答應,還把人送了回去。


    周雪倩回去自然又是一頓毒打,她受不了了,抄起石頭狠狠砸了二寶的頭,結果沒砸死,她心灰意冷,一頭撞死在門前。


    二寶雖然救回來了,但時而清醒時而呆傻。


    二寶媽就去找周友和鬧,周友和破口大罵,說周雪倩是來討債的鬼,也不管她的屍體,讓人扔去亂葬崗就算完。


    後來他出去跑三輪,開麵包車,拉客賺錢,賠了二寶媽一點,這才讓她閉嘴。


    而這次他本也隻是想拉明南他們去車站,賺一筆,因為車上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大小夥子,他不敢輕舉妄動,卻沒想到正好趕上暴雨封路,這幾個人沒地方去,他就把人帶回落陽村。


    村長他們立刻就動了心思,把他叫過去商量,還給了他一盒新煙。


    他們說男的把錢和手機留下,要是能聽話,就留下當個苦力,要是不聽話,就弄死扔到河裏去。


    暴雨漲水,水流那麽急,扔進去就能衝跑,到時候不管在哪兒發現,都和他們沒關係,查也查不出什麽。


    剩下的幾個姑娘他們分一分,今年村裏就能再添幾口人。


    上一世的原主八人毫無防備,凝聚力也沒這麽強,喝下加了藥的酒,大家睡死過去,死的死,傷的傷。


    後麵原主發現不對,和安嘉樂嚴臻他們半夜逃跑,跑到一半被發現,他們就分散開行動,結果原主被人從背後砍死。


    如今想來,那個人多半是周友和。


    不過是不是也不重要了。


    明南放開鼠標,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


    後麵還有很多很多頁,全是受害者名單。


    這些年,死在落陽村的人不計其數,甚至因為時間長,當事人死光了,有些人被徹底遺忘在深山老林裏,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村裏男人就是天,說一不二,媳婦不管是本地的還是外來的,他們都非打即罵。


    本地的還好些,家人在的,他們不敢太放肆,外麵被拐來的姑娘在這兒就完完全全不是個人了。


    被拴在屋裏的還好,有的直接被拴在雞圈羊圈裏,怕她們逃跑,不給她們衣服穿,甚至打斷她們的腿,隻要她們餓不死,能生就行。


    受不了折磨能自盡都是一種奢望,因為被捆住手腳,想死都死不了。


    死了的也是直接往亂葬崗一扔,黃土一蓋,有點人性的蓋個土包,讓人知道這是個墳,但也沒有墓碑。


    因為他們很多都不知道姑娘們的名字,隻用誰誰家的代替。


    到了這兒,她們不再是她們,而是某人的私有物或這個村子的共用物。


    所以哪怕生了孩子的,死後她們也不能進祠堂。


    因為在他們眼裏,她們不配。


    就算是從她們身上掉下來的孩子,也不承認她們的苦難和貢獻,隻會和村裏其他人一樣瞧不起她們。


    像他們的父輩一樣,惡性循環。


    明南深呼吸,吐出一口滾燙熱氣,鼻尖一陣發酸。


    看完這些資料,她忽然就明白蘇嵐為什麽四十五看起來像六十五、七十。


    因為她飽受折磨,拳腳打彎了她的脊背,風霜吹皺了她的皮膚。


    現實的痛苦摧殘她的精神和靈魂。


    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她對命運的無聲反抗。


    明南重新拿起鼠標,翻到了最後一頁,最後一頁說這裏的很多內容都是蘇嵐提供的,她還提供了一些其他受害者的線索,警察根據她的供詞,救出了不少被鎖在家裏的姑娘,正在幫她們尋找家人。


    看著那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照片,明南腦中忽然又閃過了之前聽到的歌謠,她忍不住潸然淚下。


    “山外山,天外天,碧色深處有人煙。”


    “新嫁娘,小姑娘,村頭村尾遍新郎。”


    “大河啊滾滾,小溪啊潺潺,怎麽流也流不出這山路彎彎。”


    “今日笑啊明日哭,何時才能再團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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