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


    村裏四處安安靜靜。


    有些村民聚在一起,正在村裏的大樹下乘涼。


    杜小娟被時家人抬著去茅草屋。


    結果沒有半個時辰,老時家住的茅草屋房門被敲響。


    架著杜小娟的婦人一臉戲謔。


    她早就看這個老女人不爽。


    “時沈氏,你家四媳婦病糊塗,跑錯地方了。”


    “你說說,這都斷絕關係了,這還想上門去讓幾個孩子照顧她。”


    “也不怕被村裏人笑話。”


    時老太太看著昏昏沉沉半睜眼的杜小娟,眼裏滿是嫌棄,真是個沒用的女人,連自己的兒女都拿不下。


    還有這幾個女人,真是多管閑事。


    時老太太朝她們翻了一個白眼,雙手叉腰,厚著臉皮對著她們說道:“那又怎麽了,他們是她兒子女兒,斷了關係又怎麽樣,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更何況他們身上還流著她的血。”


    “我呸,真是個不要臉的老虔婆。”


    “人,我們給你們送回來,自己看著辦吧。”


    “哦,對了,老虔婆,渺丫頭有話讓我們轉告你。”


    “你要是在把這個女人抬到他們家,她就揍你到下不了床。”婦人惡狠狠的一字一頓的說道。


    說完幾個女人把杜小娟往門口一放,拍拍袖子轉身走人,完全不理會她們身後的時老太太。


    時老太太視線看向半死不活的杜小娟,都快咬碎了後槽牙。


    這兩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真不是東西。


    對自己親生的母親都可以重要絕情。


    杜小娟被抬了進去。


    但並沒有得到什麽照顧,相反都是罵罵咧咧對她的職責,罵她的沒用。


    但時老太太可不會就這樣放棄。


    幾個孩子她要是拿捏不住,怎麽管好這一大家子。


    時藐藐回到屋裏。


    庖屋屋頂升起白煙。


    “小舟,帶弟弟妹妹去休息,這裏太熱了。”


    時藐藐黑乎乎的臉上還在冒著汗,前麵鬢角的碎發被汗水浸濕,一滴汗水順著臉頰滴落。


    但她的臉上卻沒有什麽的表情。


    燒火的胡言舟轉頭,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心裏說不上的堵。


    和她相處才短短幾天,可她做的每一件事,他們都看在眼裏。


    他們兩兄妹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懂感恩,也特別的護短。


    人不能隻看外表。


    “藐藐姐姐,我不熱。”


    “安安,去拿條布來。”


    “禾禾,去打點水。”


    兩個站在一邊的孩子聽到自己哥哥的話,立刻動起手來,別看他們年紀小,對家裏了如指掌的他們,動作麻利迅速。


    很快就打來了水,拿來了布。


    “真乖,謝謝你們。”時藐藐淺淺笑著接過粗布,接過胡禾禾手裏的臉盆。


    “嘻嘻。”胡言安露出兩排小牙齒,可可愛愛的笑著。


    胡禾禾隻是定定的看著她,眨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


    時藐藐洗完臉不忘摸摸他們的頭。


    “安安,拿上筷子,和姐姐去堂屋裏。”


    “好的,大姐姐。”


    “小舟,你也去洗把臉,剩下的交給我們。”


    “藐藐姐姐,你去休息吧,這裏讓我和君臨哥來。”


    時餘仁對於胡言安突然的改稱呼,微微一愣,然後笑了,這個名字是妹妹起的,他很喜歡。


    時藐藐想起名字和自立門戶的事,這幾天鬧著換村長,到時候換了有些事可就不好辦了。


    還是趁著這幾天,把事情先給解決了。


    “哥哥,我們這兩天去鎮裏,順便帶上村長爺爺,一起去把名字改了。”


    “妹妹,你想好你要叫什麽了嗎?”


    “我,還叫時藐藐。”


    “不過是藐視的藐。”時藐藐說這話的時候,挺直腰杆一臉嚴肅,眼神裏滿是自豪。


    “藐視的藐,那是什麽字?”


    “一個特別難寫的字哦。”


    “所以哥哥,以後你要跟著小舟他們讀書,學著寫自己的名字,學著寫我的,還有小舟,安安,禾禾的。”


    時餘仁看著時藐藐,內心裏一種說不出的歡喜,臉上被她的表情所感染,臉上不自覺的露出真心的笑容。


    自己的妹妹變的很好。


    她的話,自己永遠不會懷疑。


    時餘仁微笑著點頭,轉身繼續弄著鍋裏的肉。


    胡言舟視線停留在他們兩兄妹身上,替他們開心,鼻頭一酸,眼眶裏卻忍不住的流出淚水。


    曾經自己也有個疼自己的親姐姐。


    “小舟,你怎麽了?”


    胡言舟擦去淚水笑著,“替你們開心。”


    “傻樣。”時藐藐走到他旁邊,替他擦去眼角沒擦幹淨的淚水,輕聲在他耳邊對他說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不管如何,活著就有路,以前什麽事都過去了,未來的你怎麽做才是最重要的。”


    時餘仁忙著將鍋裏的肉盛起來,洗鍋,加上時藐藐的聲音小,並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麽話。


    可胡言舟卻聽的清清楚楚。


    聰明的他怎麽可能聽不懂。


    驚訝的望著距離自己很近的時藐藐。


    她那雙深邃的眼神裏像是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時藐藐伸出手,抬高,揉了揉他的頭。


    “想什麽呢。”


    “呀呀呀,不行不行,你都比我高出快一個頭了,我得補補。”


    “再這樣下去,我都要夠不著你的頭了。”


    畫風突變,時藐藐嘟著嘴,一臉凝重。


    但她一語成真,她的身高確實不會再長。


    許多年後,她依然像個七八歲的孩子,白白胖胖,可愛的緊。


    胡言舟胡言安還有胡禾禾都會寵著她,會彎下腰低下頭,讓她揉。


    時餘仁改名後的時君臨後,更是對她嗬護有加,娶妻生子後,對她依然寵溺,和他的媳婦把她當成自己孩子一般。


    胡言舟被她的模樣逗笑了。


    他看到的不是她的外表,是她的那顆心。


    “放心,你永遠夠的到。”


    “渺渺,不怕,哥哥以後少煮他的飯,讓他長不高。”


    “哥哥。”


    “好啦好啦,哥哥說著玩的。”時餘仁撲哧一聲,看著她的小模樣笑了,連忙解釋。


    “你把肉端進堂屋去吧。”


    “還要煮什麽嗎?”


    “我煎幾個雞蛋,給你們補補。”


    “哥哥,你忙了好久了,我來吧,你把肉端走。”


    “還有小舟,你們都去休息,煎幾個蛋不用這麽多人。”


    “……”


    堂屋裏。


    時藐藐不僅煎了雞蛋,還炒了野菜。


    今天時餘仁煮的並不是白粥,是香噴噴的白米飯。


    他煮一道野菇肉湯,燜了肉,還煮了芋頭。


    上次時藐進山裏救人,他就在村裏給了銀子借了牛車,把野豬肉拿到鎮上賣了不少銀子。


    畢竟現在的豬肉難得,野豬肉更是有市無價。


    他除了給他們買衣裳鞋子,添了些家用品,還買了二十斤的米糧和十斤的麵粉,還有十五斤的粗糧。


    為了不讓人發現他賣豬肉,他去租借牛車時,編了一個借口,帶著胡言舟三兄妹一起去了鎮裏。


    回來的時候到半路就把東西存了起來。


    隻留下一點麵粉。


    到了晚上,他們才偷偷摸摸的將東西搬回來。


    那天,時餘仁開心的一個晚上都沒有睡,一直等著時藐藐回家。


    “這米飯好香,菜也好香。”胡言安流著哈喇子,盯著飯桌上的米飯。


    對於食物,他們三兄妹這幾天已經驚訝太多次。


    才來的第一天,時藐藐就煮了他們全部的糧食,然後一個晚上就抓來的野雞,小兔崽,又是芋頭又是野菜。


    後來,野菇栗子,甚至野豬……


    隻要是山裏有的,她就像是變法術一樣,通通能找到。


    “那還在等什麽,開飯咯。”時藐藐立刻回應道。


    五個孩子一起拿起筷子,臉上笑的合不攏嘴,大口大口的吃起飯。


    自從時藐藐帶著時餘仁來,他們就一直沒有再餓過肚子,一日三餐,一頓都不讓他們少吃。


    胡言舟斯斯文文的扒拉著米飯,眼睛在每個人身上切換。


    心裏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他已經出去快一個月了,還是遲遲沒有回來。


    一點消息也沒有。


    也不知道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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