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一家離開後,大姑姑看著門口逐漸遠去的背影輕哼了一聲,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回應之際,謝夫人對大姑姑說道:“阿姐,您看您回來的急,現下給您收拾個院子一時半會兒的也弄不好,要不您先在我這靜園湊合住兩天,等他們過幾天把從前您住的杏園收拾出來,您再搬過去。您若不嫌棄就住我那屋,我到廂房去住。”


    大姑姑聽了謝夫人的安排心裏還是很滿意的,但還是客套的說道:“怎能鳩占鵲巢,還是我去住廂房吧。”


    謝夫人自是知她隻是客套,說道:“阿姐你難得回來,怎麽好讓你住廂房,還是我去吧,就這麽說定了啊。”


    大姑姑便不再推辭,說道:“也罷,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算是應允了下來。


    大姑姑又問二姑姑道:“小妹,你最近忙些什麽?”


    二姑姑回答道:“阿姐,我呀,最近正忙著給我家瞻兒選婆家呐。”


    大姑姑說道:“哦?瞻兒也到了說婆家的時候了?說得是哪家公子啊?”


    二姑姑笑著答道:“還沒定呢,瞻兒這孩子啊,還是小兒心性,意見與她爹爹相左,正鬥氣呢。”


    大姑姑皺起眉頭一手拍著桌子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由她小兒僭越。”


    接著大姑姑又轉過頭來問謝夫人道:“咱家香月也該說婆家了吧?”


    謝夫人答道:“倒是一直有人家往我這遞帖子。”


    二姑姑笑了起來,搶著說道:“咱們香月可不愁婆家,莫說遠的,就說這近的——我家大嫂都還惦記著香月,想讓香月做兒媳婦呢。”


    大姑姑看了香月一眼,笑道:“沈中軍家也不錯,家裏資財豐厚,家世頗有淵源,又是親上加親,也算得上一門好親事,打算何時定下啊?”


    謝夫人說道:“談不上定呐,還得看香月的意思。”


    說完眾人又都看向香月,香月看上去表情毫無波瀾,態度冷冰冰的。


    大姑姑頗不認可的說道:“你呀,太慣著孩子了。不過話說回來,香月的婚事是要深思熟慮、仔細準備,切不可操之過急。趣兒的婚事就是太著急了,我病中突然接到趣兒訂親的消息,不到一個月,這病都未及養好,趣兒就成親了。讓我這當姑姑的都沒來得及給我這唯一的侄兒好好準備賀禮。”大姑姑說完還搖了搖頭,看上去對徐趣的疼惜倒是真情實意。


    謝夫人聽著這話小心翼翼的解釋道:“趣兒年紀也不小了,我也是心急;再有就是這日子也是請杜員外看的,杜員外阿姐也知道,曾經在司天監當過值,他說那是這一年裏最好的日子了,這才如此倉促。”


    大姑姑抿了一口茶說道:“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隻是,這急的呀,都難免會草率些。”說完還看似隨意的瞟了緩緩一眼。


    謝夫人沉默不語,大姑姑繼續說道:“到香月那時,咱們可得好好的給香月準備下豐厚的嫁妝,讓她婆家不管是哪家,都忌憚著咱們徐家的實力。跟家裏人我也不必相瞞,我這些年在國公府,就是因為有咱徐家做後盾,婆婆妯娌們連大聲氣的跟我說話都不曾有過。這女人啊,就得有嫁妝,那才在婆家呀,挺得直腰杆過日子!”


    這話越說越有點不對味兒了,謝夫人看了緩緩和徐趣一眼,說道:“趣兒、緩緩還有香月,你們沒事就都先回去吧。”


    香月正求之不得,立即站起身來向長輩們告辭,得到應允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徐趣和緩緩也像長輩們行過禮後向門外走去,他們前腳剛邁出門,緩緩就聽到身後屋內毫不掩飾聲調的女聲響起:“哼,隻陪嫁五箱嫁妝,虧得她們家想得出來,也好意思,我真是聞所未聞!”接著又有勸解的女聲輕輕響起“哎呀,阿姐你小聲點。”


    緩緩跟在徐趣的後邊,覺得如芒在背,大姑姑的話像尖銳的錐子在緩緩的心上紮了個口子。


    嫁妝的問題徐家一直沒人提起過,緩緩的心上也漸漸的放下了這個負擔,沒想到如今被大姑姑如此不客氣的說了出來,緩緩心頭漸漸浮起一團陰霾,濃濃的消散不去。


    一陣涼風吹來,緩緩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提醒著她:時已入秋,連風都涼了起來。


    回到信園,徐趣看緩緩情緒低落,問道:“夫人,你可是因為大姑姑提到香月的嫁妝時說的那些話而心生憂慮?”


    緩緩不是個愛自己胡亂猜測的人,可是徐趣必然是沒有“聽”到他們出門後大姑姑所說的話,緩緩也不好把話轉述傳給他聽,一則大姑姑所言乃是事實,再則那樣總有搬弄是非之嫌。


    於是緩緩避重就輕的說道:“嗯,大姑姑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徐趣看著緩緩說道:“大姑姑這個人,很講究,規矩又比較多,比如說吧,她出門身後一定跟著至少兩個仆從。後來她又嫁進了國公府,成了國公夫人,難免有些倨傲。能入她眼的人向來不多,不喜歡你也沒什麽奇怪的。你隻要記住,你嫁的人是我,她的想法影響不到我,所以你也不必太在乎她的想法。”


    這話著實是一顆定心丸,讓緩緩聽了心安了不少,她“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徐趣繼續說道:“而且,以前她也曾突然回來住過,都是因為與姑丈慪氣,估計這次也是類似的原因,所以她的心情往往不太好,說出的話也就難免不太入耳了。”


    緩緩眨了眨眼,看著徐趣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見緩緩被自己說動了,情緒好了起來,徐趣又說道:“依照以往的經驗,不出半個月,姑丈就會來接她回去,國公府還有一大攤子事等著她去打理呢。換句話說,無論多久,她都隻是暫時住在這裏,總是要回國公府的。你不必太在乎大姑姑說什麽,隻要咱們做小輩的禮數周到,小心行事,大姑姑挑不出什麽毛病,自然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


    聽了徐趣如此誠懇的話,緩緩忐忑的心終於又落回了肚子裏,她對徐趣說道:“夫君我知道了,你放寬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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