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玉京的大街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大街小巷一簇簇燈籠高掛,映亮整個玉京城。


    行人挎刀佩間,氣勢昂揚。


    身穿玄袍的城衛軍三人一組在人群中不停的巡邏。


    兩邊商鋪或者小攤叫賣聲不絕於耳,行人結伴而行也說說笑笑,或者熟人相遇,或者有了爭吵。


    郭馳八人圍成一個圈,將楚致淵護在當中。


    楚致淵閑庭信步,行走間催動化龍訣,爭取盡快練成第一層然後開始洗氣訣。


    他沒發現有人跟蹤,徹底放下心。


    看來鎮武司已經解決了跟蹤者。


    果然不愧是鎮武司。


    ——


    流雲樓共三層,門樓三重相疊,飛簷三層,氣勢宏偉壯闊有直插雲霄之威勢。


    遠遠便能看到它矗立於夜空中,燈火通明,絲竹聲與嬌笑聲飄出,宛如天上宮闕。


    楚致淵一襲白色貂裘,腰帶玉佩,帽頂飾白玉,步履從容,散發著雍容華貴。


    由郭馳他們八人簇擁著來到流雲樓到樓下時,有四個鎮武司高手已經等在那裏。


    一個灰袍中年男子迎上來,抱拳道:“可是四世子?”


    楚致淵頷首。


    “司主已經恭候大駕,世子請。”灰袍中年男子躬身相讓,在前引路。


    鄒芳走上前。


    他要掩飾身份便沒帶白玉拂塵,一襲藍袍,白麵無須,看上去如一富家翁。


    楚致淵跟上去,馮錫在他身後護著。


    郭馳沒動,帶著八名王府護衛躲到了暗處。


    楚致淵緩步上階梯,早已看到了整個流雲樓的情形,看清楚了每一個人,感受到了每一個人。


    注意力很快凝聚於三樓一間屋子。


    三樓那間屋子的窗戶正對著外麵的大街,可以將整條鳳凰大街的一半收入眼裏。


    靠近窗戶的太師椅中,端坐著一個麵如冠玉的中年男子,沉著臉掃視手上的卷宗。


    一襲天藍長袍,雪白長劍,周身上下一塵不染。


    身子端坐如勁鬆,修眉朗目,雙眼開闔之間精芒閃爍宛如實質,氣勢森然。


    在楚致淵眼中,他頭頂三尺高處的虛空,一隻白鶴在單腿獨立,通體潔白無瑕,紅頂高冠,長啄如劍。


    這隻白鶴不時的撲騰兩下,好像隨時要振翅而去。


    楚致淵若有所思。


    這是位宗師,應該便是那江秋戈了。


    四個玄袍中年守著三樓樓梯口,神情肅然,冷電般雙眼掃過楚致淵三人。


    楚致淵暗歎:又四個宗師,這位江司主好大的派頭。


    這便是權勢的力量,是如此的迷人。


    三樓皆一間一間的雅致屋子,隔音極好,房門一關,外人看不到裏麵有沒有人,聽不到屋裏動靜。


    灰袍中年一直引著他來到一間屋外。


    一個綠衣少女站在門口,容貌絕美,身姿婀娜如柔風中的柳枝,明明站著不動卻有款款搖擺之感。


    灰袍中年抱拳:“黃姑娘。”


    綠衣少女輕輕點頭,朝楚致淵襝衽一禮,柔聲道:“世子,司主已經恭候多時了,請隨小女子來。”


    楚致淵頷首,對鄒芳馮錫擺一下手。


    他心下驚異,眼前這綠衣少女與自己年紀仿佛,但已然是先天圓滿。


    自己有超感,有明武殿的奇功,這綠衣少女難道也有異術在身,能輔佐加速修行?


    天下之大,當真臥虎藏龍。


    原本以為江秋戈已然足夠強,現在看,在修煉天賦上,恐怕這綠衣少女更強三分。


    楚致淵踏入屋內。


    俊逸中年放下卷宗,起身抱拳微笑:“有失遠迎,四世子莫怪。”


    “江司主不必客氣。”楚致淵抱拳。


    兩人皆笑容滿麵,卻各自發現對方目光沉靜,好像在靜靜的觀察審視著自己。


    “世子請。”江秋戈伸伸手。


    兩人落座,楚致淵坐到圓桌對麵太師椅中。


    檀木圓桌可容十幾個人圍坐,兩人距離甚遠。


    綠衣少女端進來茶盞,然後站到一旁伺候。


    兩人坐下之後寒暄了幾句。


    江秋戈笑容滿麵,令人如沐春風,絲毫沒有傲慢之氣。


    楚致淵也溫和從容,沒有擺世子的架子。


    屋內一片和氣,賓主相談甚歡,其樂融融。


    片刻後,楚致淵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放下來,正色看向江秋戈:“江司主可捉了那幾個鬼祟之輩?”


    江秋戈肅然道:“世子這一次幫了大忙,我已向審計司上了請功折子。”


    “是些什麽人?”


    楚致淵露出笑容。


    向鎮武司救援,也有這方麵的緣故。


    鎮武司對功勳極為嚴苛與公正,別的方麵可以敷衍與糊弄,功勳上絕不含糊。


    宗正司則不然。


    江秋戈肅然道:“世子可曾聽說過玉鼎宗?”


    楚致淵搖頭。


    “這些是玉鼎宗的邪徒,那世子是如何發現的他們?”


    “我修為不強,可感覺比一般人靈敏,一種冥冥中的感應吧。”


    “這是難得的天賦,有些天賦,世子保身無虞。”


    “在修為跟前,不值一提,”楚致淵笑笑,沉聲道:“玉鼎宗究竟是何方神聖?”


    “玉鼎宗乃是頂尖的邪宗,有大宗師在,當初被鎮武司協同四大宗六大派共同清剿,沒想到三十年後還是死灰複燃!”


    楚致淵皺眉。


    三十年前的事,自己還沒出生。


    不過說是邪宗,那確實麻煩。


    邪宗與魔宗不一樣。


    所謂魔宗,類似於邀月宮、無憂教之類,行事亦正亦邪,功法導致性情衝動,不乏有作奸犯科之事,但往往很少涉及人命。


    邪宗則完全不同。


    他曾聽鄒芳提過。


    這些邪宗是真正的徹底的反人類。


    他們做出的事,是普通人想象不出來的殘酷血腥,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邪宗之邪也是根源於功法。


    練了這種功法,自然而然變會變得冷漠麻木殘忍,慢慢喪失人性,視人命如草芥。


    而這玉鼎宗竟然被聯合清剿還能不滅,還能死灰複燃,顯然是極為狡詐又極為強大的。


    被這樣的邪宗盯上,委實麻煩。


    即使有三個宗師保護,也不能給他安全感。


    想到這裏,他臉色陰沉下來。


    江秋戈似乎看破了楚致淵的擔憂,微笑道:“世子放心,已經一窩端了。”


    “端了這一窩,還有其他窩吧?怕是沒那麽容易剿清,……他們為何要跟蹤我?”


    江秋戈臉色一沉,緩緩道:“確實要殺世子的。”


    “複仇?”楚致淵皺眉。


    報複清剿之仇?


    “當初朝廷為何親自與諸大宗聯合剿滅玉鼎宗,不僅僅是因為玉鼎宗是邪宗。”


    “還有別的緣故?”


    “玉鼎宗有一門功法名為吞龍升天訣,乃是破關奇術,據說吞噬十名皇家弟子精血便能衝破先天與宗師之間的關卡,一百名皇家弟子精血便能衝破宗師與大宗師之間的關卡。”


    “哈!”楚致淵失笑。


    這是荒天下之大謬。


    他現在讀過大量的大宗師與宗師的武學筆記,對武學認知有了更深刻更廣闊的了解。


    對於四大境界三大關卡都有深刻的了解,破關是無法借助外力的,先天關卡與宗師關卡是無形有質,外力無法觸及,大宗師關卡卻是無形無質,是沒破關之法的。


    這吞龍升天訣能破宗師關卡,自己難斷真假,說能破大宗師關,那絕對是騙人的。


    這種荒謬之言也就騙騙無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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