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內】


    “嘶……”


    腳上不知道被什麽蟲子咬了一口,季卓遠眉頭緊緊蹙起,見獄卒的目光沒有放在自己的身上才飛快地脫下鞋襪查看起自己的腳來。


    身為天潢貴胄,他還是頭一次進到陰暗的房間裏“享受”這樣的犯人待遇,自然是覺得哪裏都不習慣,恨不得立馬就被救出去。


    偷窺聖旨之前,季卓遠也是做好了比較詳細的計劃——若是悄無聲息地看到了最好,若是失敗,他的兵符在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蔣石手裏,蔣石把兵符帶去與林肖玦匯合。


    兩人領著大軍擾亂京都城,季臨在邊關鞭長莫及,他就可以趁此機會讓自己在皇城裏麵的眼線把自己給救出去,正好內應外和,一舉奪下帝位。


    隻可惜,他近些日子為了掩人耳目,特地沒讓自己的眼線想辦法來給自己傳遞消息,也就不知道林肖玦是怎樣把他像一個用過的破碗一樣丟開。


    心中做著美夢,自然也就還有鬥誌。算著時間,林肖玦應該正是竭力帶著兵馬過來救他的時候。那時候的京都城必將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正好那些百姓也都一並死在了這場戰爭裏,他正好也就可以把自己的名聲清理幹淨,“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了。


    從始至終,他想要的都是那一把椅子啊。


    處理完自己的腳後,季卓遠懶洋洋地閉上眼睛,躺到並不舒服的床上開始閉目養神。隻是還沒能進入夢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就讓意識被再次拉回,熟悉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卻不是他想要聽到的那個。


    “喲,原來三哥也在這裏,倒是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熟悉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季卓遠猛然睜開眼睛,卻是看到了亦是狼狽不堪還赤著腳的季卓泰站在了自己麵前。整個人被監獄的欄杆阻隔在外,有了條條框框的遮擋,卻仍舊掩蓋不住那張臉上濃濃諷意。


    要是說起仇怨來,兩個人怕是放開打上一場都沒法將恨意全數傾瀉。季卓泰因這個三哥而入獄,這些年來的心血都是付之一炬,季卓遠若不是有這樣一個對手,又要少走多少彎路?


    仇敵相見,分外眼紅,兩人即使不能在這個時候大打出手,互相嘲諷幾句還是能勉強過過嘴癮的。驕傲如季卓遠,滿心以為自己還有個後路可以走,將來尚有謀權篡位的可能,在牢獄裏隻不過是一段忍辱負重的時間罷了,自然是對季卓泰十分不屑,回了一句後立馬閉上眼。


    誰曾想,緊鎖的門被緩緩推開,季卓泰那張令人生厭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甚至還像親兄弟一樣無比和諧的坐到了他的旁邊,一張俊臉上寫滿了快意。仿佛被貶為庶人的皇子不是他,而是另一個毫不相關的人一樣。


    “三哥,既然已經相處那麽久了,弟弟眼看著你被蒙在鼓裏也是覺得可憐,特地得了父皇的準許過來看你一眼。”


    比起警惕地坐起身和他拉開距離的季卓遠,季卓泰氣定神閑,反倒是樂嗬嗬地往他身邊靠了靠。兩個人除了小時候從來沒有離得這般近,讓季卓遠頓覺渾身不自在——當然,是因為他的語氣還是距離,已經是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三哥當時有這樣的把握膽敢去窺伺聖旨,想必是做了全部的準備吧?”


    季卓泰並不打算開門見山,而是悠哉悠哉地學女子一樣撥弄著自己的手指。這些日子來他的確是不好過,但在昨夜得知了消息之後隻恨不得仰天大笑幾聲,心頭的陰霾暫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事滿滿快活。


    隻要季卓遠比他過得還不好,最近以來所有的恨意和糾結都會能被撫平一些。好不容易憋到了現在才有機會來把真相在他眼前撕開,季卓泰自然是不想一下子說出,而是如一個釣魚老翁一般慢悠悠的。


    聞言,季卓遠心中不由一緊,在長久以來的對手麵前卻是不想露出絲毫服軟的神態來。愣了半晌才冷冷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也是比我好不到哪裏去,何必又來五十步笑百步?”


    話音剛落,目光敏感地瞅見外麵把季卓泰送進來的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讓季卓遠更是不安,越發想讓季卓泰從這裏滾出去。偏生這個弟弟不如他願,反倒是笑得更加張揚:


    “原來我的三哥確實是被蒙在鼓裏,怪不得最近日子過得挺舒坦。三哥所有的依仗怕不是都來源於那個林肖玦吧,你可知道,林肖玦最近已經自封定齊王,勾結敵國的事情?”


    “自封定齊王?”


    這麽簡單的三個字所表達出的意思,以季卓遠的腦子不會連這個都理解不了。可正因為如此,才讓他懷疑起季卓泰這番話的真實性。


    他謀權篡位尚且能夠以聖旨傳位這樣的事情弄虛作假一番之後就悄然帶過,而林肖玦若是篡位就是造反,永遠不可能名正言順且自己手底下那些軍士也不可能聽從。但聽老七這個篤定的語氣,仿佛林肖玦已經帶著他的五十萬大軍背叛了他一樣。


    定齊王,林肖玦,定齊王……


    “看來三哥有所不知啊,那我就好心提醒三哥一個名字:蔣石。


    蔣石的屍體被人發現,隨隨便便扔在了一個亂葬崗上。他死得極慘,包括那些三哥的心腹都是陪他一起在那裏長眠了。”


    季卓遠的思路尚未開始飄遠就已經被打斷,罪魁禍首季卓泰把一句話念得抑揚頓挫,原本清亮的雙眸中滿是血絲,讓他猶如地獄鑽出來的惡鬼,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化作一柄匕首無情地送入季卓遠的體內。


    疼得心神俱顫,坐立難安。


    “給我攔住他!”


    季卓遠並沒有像他預料之中的瘋癲,而是拋棄了以往積澱多年的修養向外跑去。他雙目通紅,竟是朝著沒關好的門就狠狠撲去,一副要殺人泄憤的模樣。而在外麵看守的士兵又何嚐會是沒有準備,兩人連忙迎了上來,一手架住季卓遠的一隻胳膊,把他猛地按壓在了地上。


    “三公子,三公子稍安勿躁!”


    那人嘴裏說著,麵上卻是流露出一層嘲諷之意。別說是落毛鳳凰不如雞,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季卓遠已經不算是個落了毛的鳳凰或是猛虎,而是因為通敵叛國被人人得而誅之的過街老鼠。


    試問世人怎會對一隻老鼠產生同情?他雖然是個獄卒,起碼還是心中把國家擺在第一位的,此時還能尊稱一聲“三公子”已經是給了季卓遠莫大的臉麵了。


    雖然是和季卓遠同樣的罪名,季卓泰卻仿佛自己要高上一籌般,笑得張揚無比。眼看著他被帶走,不等另一個獄卒來“請”自己,連忙就自主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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