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靈感依舊匱乏,或許是因為我手上的這本書到了關鍵時刻,我每天的更新速度和我的讀者日益增長的需求成了一個矛盾點,這個矛盾點無限的激發,不但沒有成為我的動力,反倒是成了壓力,讓我在每天打開文檔的時候都會感覺恐懼,而在這種狀態下,我寫出來的東西自然得不到他們的認可。然後,矛盾繼續激化,可以說,我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迷亂之中。


    老李,就是李旭輝,我北京的那個朋友,是在一星期之後給我打的電話,他告訴我,小7的稿子,主編同意出版,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聯係一下小7,把出版合同的事兒簽了,順便談一下稿費的問題,然後就可以開版印刷。


    我說好,我去幫你聯係。


    等我打完電話,電話裏提示我,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小7現在,還處於失連的狀態,她已經消失了很久,除了給我郵寄過這個東西之外,還杳無音訊,我沒辦法聯係到她。


    於是我給老李打了電話,說道:“對不起,那本書的作者,我現在還沒辦法聯係。”


    “什麽情況你這是?我好不容易才說動了主編。”老李抱怨道。


    “這女孩兒現在誰都不知道在哪裏,沒有人能找的到她。”我說道,說完,我對老李說了小7的情況。


    “那怎麽辦,你有什麽想法,沒辦法簽合同,是出,還是不出?”老李問我道。


    我瞬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因為出版要走一係列的法律流程,不然的話,以後會很麻煩,現在聯係不到小7本人,這就沒辦法,而選題在報上去之後,如果這次出不了,下一次就會非常的難。


    我想到了小7給我寫的那封信。


    那封信裏,她對我說的話的意思是請我幫忙,把她的手稿,變成一本紙質書,隻是這麽簡單,其實如果真的按照法律程序來說的話,那封信就等於是一份兒委托書,我完全可以幫她決定一些東西,而且,我相信,我如果幫她出版了的話,其他方麵,她應該也不會要求太多,畢竟相處了半年,我也多少了解這個姑娘。


    “給一份兒差不多的合同,稿酬的話,不用太多,也不用太少,就按照普通的標準來就行了,可以麽?”我對老李道。


    “你能負責麽?”他問我道。


    “我想,可以。”我說道。


    “成,那我報批,你有空的話,可以把法律流程走一遍。”老李說完,掛斷了電話。


    ——我忽然就想到了小7,我也算是不辱使命的完成了這個女孩兒對我的囑托,可是這個人,現在到底在哪裏,我還不知道。


    噩耗是在三天後傳來的,就在我準備去北京走小7這本書的流程的時候,北京那邊兒的朋友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老李死了,我算了一下日子,今天不是愚人節,道:“我操你大爺,你開什麽玩笑,我跟老李在前兩天還聊了。”


    電話那邊兒的,是我在北京的另外一個好朋友,是一個導演,他叫丁寧。


    “我沒有開玩笑,小三兩,這事兒這麽大,我會給你開玩笑麽?他是出車禍死的,同時死的,還有他們的主編,包括校對員,在三元橋那邊兒出的車禍,你要不要來?”丁寧說道。


    我馬上就掛斷了電話,給老李打了電話過去,我不可能接受一個前兩天還在跟我扯犢子的人,現在真的已經離世了。


    電話是老李的老娘接的,這個女人哭的已經泣不成聲,過了一會兒,電話換了一個人,是一個年輕的女聲,聲音聽著也像是剛哭過一樣的,她問我道:“小三兩?”


    “三雪?”我問道。


    她瞬間的淚崩了,說道:“三兩,我哥沒了。”


    電話那邊兒的,是李旭輝的妹妹,李三雪,在北京讀大學,我跟老李,經常帶她出去吃飯,以前我還老是跟老李開玩笑說,等你妹妹畢業了,我就做你妹夫如何,每一次老李都會罵道:“去你大爺的,我不能明知道是個火坑還把我妹妹往裏推啊,還有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熊樣兒,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等我來北京。”我掛斷了電話。


    我跟編輯請了一個假,寫了兩章存稿之後,買了鄭州到北京的飛機,連夜飛了過去,到了北京之後,是丁寧接的機,他的胸前別了一個小花,白色的,我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愚人節,沒有愚人節的玩笑。


    我趕到了老李的家,見了他的家人,有幾個認識的朋友都在,隻是不是很熟,見過之後,他們對我點頭道:“你來了?”


    “恩,具體是怎麽回事兒?”我問道。


    其中有一個戴眼鏡的,是一家傳媒公司的老總,我們之間有過接觸,是關於我一本書的劇本改編,他對我說道:“具體的原因還在查,但是奇怪的是,當天晚上,他們三個都沒有喝酒,卻撞到了護欄上。”


    “沒有喝酒卻撞到了護欄上?”我詫異道。


    眼鏡對我說道:“對,具體的,還要等法醫鑒定結果出來才行,當天晚上他們一起出了飯,但是絕對沒有喝酒,然後出的事兒。”


    我點了點頭,給老李敬了香,安慰了下李三雪,之後跟丁寧和一幫朋友喝了酒,酒間大家都比較沉悶,畢竟一個年紀輕輕的朋友,就這忽然的人就沒了,沒有人能接受這個事實。


    在酒席間,有一個同樣做出版的朋友,他叫彌勒,大家都叫他彌勒,這是一個書商,鑲了一顆金牙,理了一個光頭,大腹便便的有點像是佛家的彌勒大仙,所以才有了這麽個外號,我跟他不是很熟,屬於見了可以說話,但是沒有深交的朋友,他在酒間對我說道:“三兩,聽說你最近手上有一個稿子?”


    我點了點頭道:“對,剛跟老李這邊兒談了合作,然後他人就沒了。本來我也就準備這兩天過來,走一下法律流程的。”


    “你寫的也不能總是交給老李啊,也跟老哥我合作合作唄?”彌勒說道。


    “不好意思老哥,這一次,真的不是我寫的,這是我朋友的稿子,托我找家出版社出了,就這樣,我感覺會比較麻煩,所以沒有麻煩老哥您。”我客氣道。


    “那老李不在了,就交給我在得了,你的朋友,質量我放心。”彌勒說道。


    我猶豫了一下,老李的過世,加上他們主編都跟著一起死了,那這件事兒,在老李這邊兒必然擱淺,可是彌勒這個人,有點劍走偏鋒,怎麽說呢,就是這個人雖然是做的出版這方麵的事兒,但是他有點唯利是圖的意思,我之前就聽說過很多新人作者都被他坑過,合同上做點手腳啊,印刷數量上瞞報,拖欠稿酬什麽的時有發生,而且他是別人做什麽書火,他就跟著做,所以在圈內名聲並不好。


    我本來不想交給他,可是這麽多朋友在,他開口了,我還真不好意思回絕,想了一下,我出這本書,它不是我的,小7現在也不是我的女朋友,我隻是出於道義的幫她一個忙而已,誰出都一樣,出了哥們兒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那成,這事兒我就托您身上了,趕明兒我傳文檔給您。”我說道。


    我們碰了一杯酒,這事兒就算這麽定了。


    第二天,就是老李的葬禮,我去獻了一束花,沒哭,男人之間的友誼很奇怪,我隻是在老李的墳前站了很久,想了很多我們在一起時候的逗比事兒,然後跪在那裏,對著墓碑上的年輕照片,磕了幾個響頭。我對李三雪說:“三雪,老李不在了,我跟丁寧就是你哥,知道不,親哥,跟老李一樣親。”


    這個年年拿獎學金的漂亮姑娘抱住了我,哭的泣不成聲。


    丁寧開車,帶著我跟三雪,還有老李的老娘去吃飯,路上,三雪對我說:“我哥他們的屍檢報告出來了,確定沒喝酒,當天晚上他們吃了飯之後,是他們的主編楊大偉要送我哥回家,然後在路上出的事兒,但是奇怪的是,他們主編楊大偉的死因,不是因為車禍撞扁了腦袋,而是死於心髒病突發。”


    “什麽意思?”我問道。


    “也就是說,他們主編在當時突發了心髒病,這才是死因。然後,車才撞上了路邊的護欄。”三雪說道。


    “這樣啊。”我點了點頭,這倒是可以理解,為什麽會在沒喝酒的情況下,卻出了事兒。


    “三兩哥,你真的感覺不蹊蹺麽?”三雪抽泣著問我道。


    “妹子,有什麽話,你跟哥直說,現在我腦袋亂,沒辦法想太多的東西。”我說道。


    “楊大偉的心髒病,做過搭橋,已經很多年沒有犯過了,可是這一次,算是突發,這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可是,楊大偉的車上,有速效救心丸。沒有拆封。”三雪說道。


    我似乎明白這個小丫頭想對我說什麽,我就道:“可能是,當時心髒病突發的太著急,然後事故就在瞬間出了呢?”


    “我也這麽想過三兩哥。”三雪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抓的我生疼的道:“我問過我醫學方麵的朋友,楊大偉的心髒病,雖然也算是急性,但是不會立即死亡,是完全有時間控製,他自己控製,吃了速效救心丸,然後去醫院。”


    “結果是,他們一下子就出了事兒,救心丸沒有吃,所以你感覺有點奇怪是麽?”我問三雪道。


    “對,就是這樣。”三雪對我說道。


    “警察怎麽說?”我問道。


    “他們已經結案了,說就是因為楊大偉的心髒病突發,導致了這次慘禍。”李三雪說道,說完,她掐我掐的更加用力。


    我對開著車的丁寧說道:“按照三雪的分析來說,或許真的挺奇怪的,要不查查?”


    丁寧抽著煙看了我一眼,道:“成。”——導演總是有逼格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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