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夢忘林是一處集田獵,遊憩,娛樂於一苑的綜合性建築群。樹以蒲柳,被以綠莎,像極了園林組成的幾大要素,屋宇等人工建築占主宰地位,麵對大自然山水風景,雖本於自然,但未必高於自然。


    閑逛一會,有丫鬟打扮的女子送來早食糕點,言離和朽伊兩人就坐在一處庭院中賞食。兩名女子站立一旁靜候。


    言離同他們隨意交談,才知,像昨日那般酒宴,每月要在這殿內舉辦五六場,那些來客多為當地富商和青煙城附屬區域的管轄者。再想深問下去,他們就不便說了。


    正欣賞著眼前風景,耳邊突聞“小姐”二字。是這城主家芳齡十三的大小姐來了,算起來,他就隻比言離大了一歲而已,長得卻十分嬌小,站在他們麵前,儼然就是個年幼的妹妹。


    苗雲從小就一直生活在這家中,很少有機會出去遊玩,父母一直不讓,她隻能偷偷跑出去,肆意作亂,擾亂民生。城中之人也都認識她,不敢有所怨言。


    見到難得的來了兩個小哥哥,好奇的她在兩人身邊搗鼓來搗鼓去,好奇地問東問西,哪像個嬌蠻任性的大小姐。在言離眼中,她隻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罷了。


    一時半會,言離和她就已經像是無所不談的玩伴一樣,被她拉住陪著她玩,在她熟悉的家中竄來竄去,見各種有意思的事物。這不,此時從屋裏拿出了幾張捕蟲網,在雜草叢生的生地裏抓蟲呢。


    果然這些玩膩了的遊戲是消磨不掉她的興致的,苗雲帶著兩人找到了管家,非要出去玩耍。本來是絕不可能同意的,哪成想遇到了剛巧經過的城主夫婦二人,見他們相處得如此融洽,帶著請願的意思讓言離朽伊帶她出去玩一會。


    或許有什麽他們不想被知道的事情,因此打發言離他們,想避開視線。想到了這一步,但好像也並不重要,哪個人又能沒有自己的秘密呢,能陪陪這個很少能出去,在言離看來有些可憐的女孩,才是當下正解。


    出到城中的苗雲簡直像是放飛了的小鳥,東奔西闖,而見到了麵前這一幕一幕的場景後,言離才知道這嬌蠻的名號還真不是徒負虛名。


    從門口就已經開始了她的惹事之路。衝出門直接搶走了門口兩名家仆的佩刀,一路小跑到河邊直接扔下;看完攤位上擺賣的香料直接端起放置的木盒,一股腦全部倒進了對麵炸油條的油鍋裏,看著劈啪作響的畫麵狂笑不止。


    言離跟著在後麵跑,一路上賠錢都來不及,還得趕忙追上。還好有朽伊看著,倒是也沒有什麽危險。


    此刻,站在了一個賣糖葫蘆的人身後,天真的眼睛眨巴眨巴,像又在打著什麽壞主意。


    一對年輕的母子站在那賣糖葫蘆的人麵前,未看到後麵的苗雲,女子衣著樸素,不塗胭脂水粉,從破舊的布包中抖落出兩枚黑色的紋幣,遞給麵前之人,身邊,是目光讒讒的小男孩,稚嫩的臉龐訴說著他尚還幼小的年齡。


    “言離哥哥,我想吃糖葫蘆。”苗雲語氣粗狂地喊著言離,也不知道她哪來的怨氣。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給你買,你要吃哪一個。”


    “那個。”苗雲伸手一指,但那方向並不是先前站在他們麵前的賣糖葫蘆之人。


    定睛看去,是一露著純真滿足表情的小男孩,手上拿著的便是一串糖葫蘆。感覺到無奈至極的言離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剛想回過頭與苗雲好生交談,隻覺得身邊一陣香風刮過,可愛靈動的少女,已然向前跑出。


    這妮子竟然也是名符行者。言離一時被驚到,看向了一旁的朽伊,見朽伊對他努了努嘴,心下暗呼不好,馬上看向前方,急著跑去。


    不過已經晚了,糖葫蘆被苗雲奪在手上,大啃兩口後隨意一丟,大搖大擺地從母子二人身邊經過。


    小男孩因為與苗雲爭奪而被推倒在地上,小腿上摔得紅紅的。他母親在邊上暗自心疼,扶起男孩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站起身的男孩也算堅強,流淚歸流淚,卻不啼哭,小拳頭握的緊緊的。


    看到這一幕的言離心中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麵對苗雲這個小姑娘無論如何也凶不起來。


    默默走到了剛才賣糖葫蘆的人那,重新買了一串,遞到了男孩手中,看著他茫然卻不再哭泣的樣子,言離心下稍安一些。


    等到回頭再往街上看去,早已不見了苗雲的身影,連朽伊也不知去向。


    一路尋找,在小巷裏多轉了幾圈,發現了朽伊,周圍房屋背牆包攏,站的地方略顯冷清。也不知道這朽伊是在看著什麽,背對著言離,斜靠在一大棚的木樁上,言離覺得奇怪,稍稍加快了腳步走近。


    經過一處小道的路口,見到了幾個孩子模樣的身影,在小道盡頭急匆匆地散去。


    “站這幹嘛,擺造型啊,苗雲呢。”言離不解地問道。


    “被幾個小孩推井裏了。”朽伊淡然說著聽得人心驚肉跳的事情,好似還雲淡風輕,事不關己似的。


    言離一驚,一個箭步就要衝上前去,卻被朽伊伸手擋住。


    “沒事的,一口枯井,有草堆墊著,就受了點皮外傷,她是嚇暈過去的。”說完,朽伊走向了井邊,拿起放在一旁的井蓋蓋了上去。


    “你這是幹什麽,要嚇死她啊。”言離驚疑地問道。


    “別急,不會有事的,你想想,這麽放縱她真的是為她好嗎?”朽伊一臉平靜,態度卻逐漸認真起來。


    言離默然說不出話來,他知道朽伊說得沒錯,走到了一邊坐下,靜靜地等著。


    朽伊說了他有辦法,言離也隻能默許相信。


    半個時辰過去,透過井蓋,傳來了簌簌的響聲,緊接的是發自靈魂深處一般的尖叫。


    “這是哪啊,喂,有沒有人呐,言離哥哥,朽伊哥哥,你們在哪,快來救我啊。”


    聽見苗雲哭泣一般的呼喊,言離心中仿佛被什麽扯了一下,但他知道,不能前去,這裏還是就看朽伊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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